武館那扇破木門“哐當”一聲關上的悶響，如同砸在了每個人的心口。門內，昏暗的光線下，塵埃在空氣中懸浮，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汗臭味、跌打酒味，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來自老張頭那柄備用拖把的、仿佛能淨化靈魂的…清潔劑餘味？
地上，兩個金橡樹的“獵犬”殺手抱著扭曲變形的膝蓋，痛苦地蜷縮著，喉嚨裡壓抑著野獸般的嘶鳴，冷汗浸透了衝鋒衣。剩下的三名殺手，如同被凍結在琥珀裡的蟲子，僵立在原地，戰術目鏡下的眼神充滿了驚駭、茫然和一種世界觀崩塌的劇痛。他們死死盯著牆角那個佝僂著背，慢悠悠將備用拖把放回臟水桶裡的老頭，仿佛在看一個披著人皮的深淵惡魔。
陳大彪還坐在那張裂腿的椅子上，眼神依舊“絕對服從”地放空，嘴角掛著憨厚的笑容，仿佛眼前這場血腥的突襲和門外的世界都與他無關。老約翰則抱著陸川的手機，縮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嘴裡無意識地念叨著“我的養老金…我的狗…”。
陸川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腎上腺素帶來的短暫亢奮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劫後餘生的虛脫和後怕。他看著地上哀嚎的殺手，再看向牆角那個深不可測的老張頭，最後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那柄立下奇功也闖下大禍）的降智拖把，此刻正安靜地泡在臟水桶裡，如同一個功成身退或惹禍上身）的老兵。
【叮！】
【‘量子波動虧錢法’效果結束。】
【算力耗儘！嚴重透支！等級：v.0(深度休眠)。恢複時間：預估72小時。】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現實回火’…副作用：宿主未來72小時內，將間歇性出現‘拖把崇拜’傾向強烈清潔欲、對油膩汙垢生理性厭惡、試圖用拖把解決一切問題）…】
【‘韭菜情緒波動雷達’捕捉到巨量【恐懼】、【敬畏】、【殺意未消】情緒！經驗值+1000！範圍提升至半徑100米！精度大幅提升！新增功能：‘情緒能量圖譜’初級）！】(eotionaenergyappingbasic)
拖把崇拜？間歇性潔癖？陸川感覺一陣惡寒。但現在顧不上這個了！雷達升級了？情緒能量圖譜？
他意念一動，雷達界麵瞬間展開。不再是簡單的光點和標簽，而是一幅更加立體的、覆蓋整個武館的微縮三維能量圖！不同顏色和強度的光暈代表著不同的情緒能量。代表殺手們的是刺目的深紅【殺意】和【劇痛】，混雜著灰色的【恐懼】。陳大彪是代表【絕對服從】的呆滯淡黃色。老約翰是代表【絕望】的深藍色光團，還在微微顫抖。
而當他的“視線”掃過牆角的老張頭時…
雷達界麵猛地爆出一團刺目的白光！代表情緒的光暈被一種更純粹、更內斂、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規則的銀白色能量流所覆蓋！那能量流如同平靜深海下的暗湧，看似不起眼，卻蘊含著令人心悸的磅礴偉力！在銀白能量流的核心深處，雷達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讓陸川靈魂都為之震顫的…暗金色代碼碎片！那代碼的樣式…與他腦海中係統偶爾閃過的、標注著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的代碼殘影，高度相似！
“張大爺…您…”陸川的聲音乾澀發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您和97年…還有…我的係統…”
老張頭慢悠悠地直起身，渾濁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陸川，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他乾癟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低沉，如同砂紙摩擦著歲月的年輪：
“丁醜年…火庫開…萬靈皆芻狗…那‘器’，吸的是眾生的貪嗔癡疑慢…是七情六欲熬成的毒…凝的是…‘孽’…”他抬起枯瘦的手指，極其輕微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腦子裡那個…是毒引…也是…唯一的解藥…”
孽？毒引？解藥？
陸川如遭雷擊！老張頭的話如同驚雷，炸開了他心中一直以來的迷霧！97年的金融風暴，是有人用圖紙上那個“器”作為引子，吸取了無數人的恐慌、貪婪等負麵情緒孽），製造了一場席卷亞洲的災難？而自己綁定的這個反向投資之神係統…竟然是用同樣的“孽”作為能源？是當年災難的殘留物，或者…是某個存在為了對抗那種力量而製造的？
“那…那金橡樹…他們追圖紙…”陸川急切地問。
“火庫將開…群魔再舞…”老張頭的目光投向門外，仿佛看到了某種無形的風暴正在華爾街的上空彙聚，“他們…想重燃舊火…用新的‘孽’…喂飽那未死的‘器’…或者…造一個更大的…”
更大的？！陸川頭皮發麻！97年的災難隻是“牛刀小試”？金橡樹想搞個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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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爺！那圖紙！不能讓他們拿走！”陸川急了。
老張頭卻緩緩搖了搖頭，眼神深邃：“圖紙…隻是引子…‘器’的真形…早已不在紙上…”他意有所指地再次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在人心…在每一次貪婪的搏殺…每一次恐慌的踩踏…每一次…‘韭菜’被收割時…流出的…血與淚…”
陸川瞬間明白了！圖紙上的技術或許重要，但真正驅動那“器”的，是金融市場永不枯竭的負麵情緒！是韭菜們被反複收割時產生的絕望和貪婪！金橡樹追圖紙，是為了更高效地收集和利用這種“孽”！而自己的係統…也在吸收這種“孽”虧損時的反向熵增算力）！隻不過一個用來製造災難，一個…似乎被設計成了某種反向的…淨化器？或者…以毒攻毒的武器？
“那…那我該怎麼辦？”陸川感覺肩上的擔子重如千鈞。
“守住你的‘心’。”老張頭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虧該虧的錢…割該割的韭菜…讓那‘引’…燃不起滔天的火…讓華爾街的算盤…打不響那滅世的劫…”他說完，不再看陸川，重新佝僂下腰，拎起水桶和備用拖把，慢悠悠地走向武館更深處，仿佛剛才那番石破天驚的話，隻是談論了一下天氣。
陸川呆立在原地，消化著老張頭話語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和沉重的責任。虧錢，割韭菜…竟然成了阻止滅世災難的關鍵？這反向投資之神的使命，比他想象的還要沉重和…荒誕！
然而，現實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門外，被暫時阻隔的殺意並未消散。剩下的三名“獵犬”殺手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戰術素養讓他們迅速調整了策略。他們沒有再試圖破門強攻，而是如同幽靈般散開，包圍了武館。陸川升級後的雷達清晰地“看”到，代表他們的深紅光點正分處不同方位，如同獵食的鬣狗，耐心地等待著破綻。其中一人的情緒標簽中，【殺意】旁邊，竟多了一個冰冷的【呼叫支援】！
“糟了！他們在搖人！”陸川心中一沉。武館現在就是個鐵皮棺材，等對方增援一到，插翅難飛！
必須想辦法突圍！立刻！馬上！
南極保險理賠的危機還沒解除！係統懲罰倒計時還在無聲跳動！
“係統！係統！醒醒！有什麼辦法？！算力！給我點算力！”陸川在腦中瘋狂呼喚。
【算力深度休眠…恢複進度：0.01…無法響應…】
【警告：核心規則三盈利可恥）懲罰臨界點倒計時：011433…】(penatyuntdon011433...)
冰冷的提示如同喪鐘。陸川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目光在武館內瘋狂掃視，試圖尋找一線生機。掃過地上哀嚎的殺手，掃過呆滯的陳大彪，掃過桌下發抖的老約翰，掃過牆角那桶泡著降智拖把的臟水…最後，定格在老張頭消失的走廊方向。
拖把崇拜？清潔欲？厭惡油膩？
一個極其大膽且帶著“回火”副作用）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猛地躥了出來！
“約翰！”陸川猛地衝到桌子底下，一把將還在念叨養老金的老約翰拽了出來，指著牆角那桶泡著降智拖把的渾濁臟水，眼神熾熱得嚇人，“想不想報仇？！想不想讓坑你養老金的華爾街雜碎也嘗嘗被坑的滋味？！”
老約翰被陸川的樣子嚇到了，茫然地點點頭：“想…做夢都想…”
“好！”陸川壓低聲音，語速快得像機關槍，“看到那桶水沒？那是‘聖水’！蘊含著東方神秘智慧和華爾街克星的力量！你現在！立刻！馬上！用你畢生的憤怒和絕望！把它潑到外麵那些殺手身上！特彆是那個呼叫支援的！”
“潑…潑臟水？”老約翰看著那桶散發著複雜怪味的渾濁液體，臉都綠了，“這…這能行？”
“相信我！這是精神攻擊！是降維打擊！”陸川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他自己都快信了的狂熱，“想想你的養老金！想想馬斯克那個王八蛋！潑出去！用儘你吃奶的力氣潑！潑出氣勢！潑出風格！潑出我們韭菜的憤怒！”
也許是“養老金”三個字點燃了老約翰最後的血性，也許是陸川的“忽悠”太具感染力，老約翰眼中猛地爆發出一種困獸般的凶光！他不再猶豫，低吼一聲，如同一個六十多歲的橄欖球衝鋒手，抱起那桶沉重的臟水桶，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那扇破木門狠狠撞去！
“華爾街的狗賊！吃我一記‘韭菜的憤怒’——！！！”
“哐當！”
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被老約翰連人帶桶撞開！
門外，正背對著門、對著微型耳麥低聲呼叫支援的那名殺手猝不及防！
嘩啦——！！！！
一大桶混合了洗潔精、汗臭、地麵汙垢、油漬、以及微量“降智”殘留物和“量子波動”回火能量的渾濁液體，如同天降瀑布，結結實實、從頭到腳，澆了那名殺手一個透心涼！黏糊糊的液體糊滿了他的戰術目鏡，灌進了他的衣領，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複雜氣味瞬間將他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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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那殺手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慘叫！不是疼的，是純粹的被惡心和那難以形容的氣味衝擊到精神崩潰的嚎叫！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原地蹦了起來，瘋狂地撕扯著自己的衝鋒衣，戰術動作、呼叫支援，全都被這桶“精神汙染炸彈”炸得灰飛煙滅！
另外兩名殺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生化襲擊”驚呆了！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戰術目鏡瘋狂閃爍，試圖分析這不明液體的成分和威脅等級，卻被那強烈的氣味乾擾得係統紊亂！
“就是現在！衝！”陸川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把拉起還處於“絕對服從”狀態的陳大彪，“陳師傅！保護我們！衝出去！目標——華爾街！”
“好…保護…衝…華爾街！”陳大彪憨憨地應了一聲，龐大的身軀卻爆發出與體型不符的敏捷，如同一輛啟動的重型坦克，轟隆隆地就朝著門外撞去！目標直指那兩個被臟水驚呆的殺手！
陸川緊隨其後，老約翰也連滾爬爬地跟上。
“攔住他們！”被臟水淋透的殺手首領暫時失去戰鬥力）嘶聲怒吼。
剩下兩名殺手瞬間回神，眼神一厲，一左一右，如同獵豹般撲向衝在最前麵的陳大彪！動作狠辣，直取要害！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陸川腦海中升級後的雷達，那幅【情緒能量圖譜】猛地劇烈波動！代表陳大彪的呆滯黃光下方，一條代表【物理力量】的粗壯橙色能量流如同沉睡的火山般驟然蘇醒、奔騰！而與此同時，陸川感覺自己裝備在意識中的那柄【永不磨損的韭菜鐮刀裝飾用）】微微震動了一下！那個解鎖的【微弱嘲諷光環】特效，如同一個無形的力場，瞬間擴散開來，精準地籠罩了撲向陳大彪的兩名殺手！
兩名殺手那原本凶悍精準的動作，在嘲諷光環籠罩的瞬間，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遲滯和變形！仿佛大腦的指令傳輸被某種無形的“嘲諷”乾擾了一下，對肌肉的微控出現了億萬分之一的偏差！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陳大彪雖然處於降智狀態，但戰鬥本能卻如同野獸般敏銳！他仿佛本能地捕捉到了對方動作中那微不足道的破綻！沒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隻是最簡單、最直接、也最符合他體型和洪興宗旨的——雙峰貫耳！
蒲扇般的巨掌，帶著呼嘯的風聲，如同兩柄攻城錘，精準地或者說歪打正著地）避開了對方遲滯了0.01秒的格擋，狠狠拍在了兩名殺手的左右太陽穴上！
“砰！砰！”
兩聲如同熟透西瓜被砸爛的悶響！
兩名訓練有素的金橡樹“獵犬”，連哼都沒哼一聲，如同兩根被砍倒的木樁，直挺挺地向後栽倒！戰術目鏡碎裂，鮮血從耳鼻中緩緩滲出，當場昏死過去！
陸川：“……”
老約翰：“上帝啊…”
臟水殺手：“……”
陳大彪憨厚地收回手，撓了撓光禿禿的後腦勺，似乎有點困惑自己剛才乾了啥。
“快走！”陸川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還在“回味”的陳大彪，招呼著嚇傻的老約翰，三人如同喪家之犬，跌跌撞撞地衝出武館的包圍圈，一頭紮進了唐人街午後更加擁擠喧囂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