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興武館後院的氣氛，比剛焊死的冷庫大門還沉重。
陸川癱在石階上，渾身濕透，一半是冷汗，一半是老張頭的“秩序拖把水”。腦海中，係統重組進度艱難地爬升到了【68.4】，債務黑洞在“秩序虧損沙拉”的餘韻下暫時溫順，金橡樹代碼被強行休眠。但三者如同被強行塞回一個罐頭的火藥、火柴和硝石，隨時可能因為一點火星再次炸個天翻地覆。
莎拉靠在門框上，戰術目鏡幽光閃爍，冰藍色的眸子死死盯著老張頭慢悠悠清洗拖把的背影，又掃過陸川那件攤在地上、濕漉漉、沾著韭菜屑、印著暗金疤痕和淡銀補丁的破軍大衣。她的指尖在銀色卡片邊緣無意識地敲擊著，發出細微的噠噠聲，如同倒計時的秒針。
“剛才那一下…”莎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探究欲，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張大爺的拖把…觸及了某種…底層秩序的仲裁權限。它沒有消滅衝突，而是強行將它們‘歸位’。這比任何加密算法或物理隔絕都更…本質。”
她走到那件濕透的軍大衣旁，蹲下身，無視那複雜的混合氣味，戰術目鏡的幽光仔細掃描著那幾道暗金疤痕邊緣的淡銀色紋路。“這些‘補丁’…是‘秩序仲裁’留下的痕跡？是‘反向’與‘金橡樹’衝突後的…‘秩序傷疤’？還是…”她的指尖懸停在補丁上方，沒有觸碰，“…某種更高維度的…金融免疫印記？”
陸川有氣無力地翻了個白眼：“莎拉小姐…我現在隻想把這件破衣服燒了…然後找個坑把自己埋了…金融免疫？我隻感覺自己是個人形垃圾填埋場。”
“垃圾填埋場？”莎拉站起身，冰藍色的眸子轉向陸川，嘴角勾起一個精準到毫米的、冰冷的弧度，“不，陸川先生。你低估了自己的價值。你體內的‘衝突’，你身上這件‘秩序補丁戰袍’…是前所未有的‘金融奇點’。是研究‘秩序’、‘混沌’、‘反向’、‘金橡樹’終極融合的…活體實驗室。”
她的話音帶著一種科學家麵對稀有標本般的狂熱，讓陸川後背發涼。
“所以呢？”陸川警惕地看著她，“你想把我切片研究？還是掛到groe的拍賣會上？”
“切片？太浪費了。”莎拉搖頭，聲音帶著蠱惑，“我想…幫你徹底解決麻煩。一勞永逸。把你的‘垃圾填埋場’，變成…秩序的花園。”
“怎麼解決？”阿強忍不住插嘴，眼鏡片後的眼睛放光，“用張大爺的拖把水天天給陸總洗澡？”
“拖把水是工具，不是根源。”莎拉的目光再次投向老張頭，他正把洗得發白的拖把擰乾，搭在水桶邊晾曬。“根源在於…衝突本身。三個互相衝突的‘金融奇點’強行擠在一個容器裡，爆炸是遲早的事。唯一的辦法是…”
她停頓了一下，冰藍色的瞳孔深處，數據流如同風暴般彙聚。
“將它們…分離。”
“分離？！”陸川、阿強、耿大爺、王姨異口同聲，連閉目養神的陳大彪都睜開了眼。
“對，分離。”莎拉的語氣斬釘截鐵，“用絕對的‘秩序’作為手術刀，將你體內的係統反向）、金橡樹代碼絕對秩序）、債務黑洞混沌虧損），徹底切割！剝離！讓它們各自獨立存在！”
“獨立存在？”陸川想象著自己腦子裡蹦出三個迷你金融怪物的場景，打了個寒顫，“然後呢？讓它們仨在武館後院繼續打？還是放出去禍害人間？”
“不會。”莎拉從隨身小包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由某種半透明銀色水晶打造、結構極其精密複雜、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如同星辰般流轉的天平模型！天平的兩端，並非傳統的托盤，而是兩個不斷旋轉、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微型力場漩渦！
“這是‘秩序天平’。”莎拉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莊重，“groe最高機密實驗室的失敗品…或者說，未完成品。它無法稱量物質，卻能…稱量與錨定‘秩序態’。”她將天平輕輕托在掌心，“它能製造一個臨時的、絕對的‘秩序奇點’，將處於衝突狀態的‘金融奇點’強行吸附、分離、並暫時…‘秩序凍結’。”
她指向陸川：“用張大爺的‘秩序意誌’作為引信，啟動天平。將你置於天平的‘秩序奇點’中心。你的係統、金橡樹代碼、債務黑洞，會被天平的力場強行從你的意識中‘撕扯’出來，如同剝離粘連的傷口！剝離後，它們會被各自吸附在天平兩端的‘秩序漩渦’中，陷入絕對靜止的‘秩序凍結態’！如同被封印在琥珀裡的蟲子！”
“然後呢？”陸川感覺這方案聽著比金庫母巢還驚悚。
“然後…”莎拉冰藍色的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然後，我們就有三個被‘秩序凍結’的、純粹的、可研究的‘金融奇點樣本’！我們可以慢慢研究如何安全地銷毀它們，或者…引導它們無害化。而你，陸川先生，將徹底擺脫枷鎖，成為一個…‘乾淨’的反向金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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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陸川心動了。擺脫腦子裡這三個定時炸彈，哪怕隻是暫時的，誘惑力太大了！但…他看著莎拉手中那散發著冰冷秩序氣息的天平，又看看她眼中那抹隱藏的狂熱…直覺在瘋狂報警！
“風險呢？”阿強推了推眼鏡，問出了關鍵，“強行剝離…陸總的腦子不會變成豆腐渣吧？剝離出來的東西…萬一失控呢？”
“風險當然有。”莎拉坦然，“剝離過程如同高精度腦外科手術，會伴隨劇烈的精神衝擊和短暫的意識空白。剝離出的‘奇點’在凍結態下是安全的，但一旦脫離天平力場…後果未知。所以，我們需要絕對穩定的環境和…張大爺的‘秩序意誌’全程穩定力場，作為手術的‘麻醉’和‘止血鉗’。”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老張頭：“張大爺，我需要您…用您全部的‘秩序意誌’，融入這把拖把。”她指向那把晾著的、洗得發白的乾淨拖把，“然後，用它…‘清掃’儀式區域，穩定秩序力場。您的意誌，是這次‘分離手術’成敗的關鍵。”
老張頭渾濁的老眼看了看莎拉手中的天平，又看了看那把拖把，沉默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莎拉小姐…”陸川掙紮著坐直，“我還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幫我？groe的技術觀察員，什麼時候變成活體金融實驗的操刀手了？”
roe的人。”她指尖輕輕拂過秩序天平的銀色表麵，“我追尋的，是‘秩序’的終極形態。是超越金橡樹、超越反向、甚至超越這個混亂金融體係的…絕對真理。而你，陸川，你是迄今為止，最接近那個‘真理’的…混沌奇點。幫你分離，也是在…解剖真理。”
她的話如同冰水，澆滅了陸川最後一絲僥幸。這女人，根本不是什麼技術觀察員！她是比金橡樹更危險、更純粹的…秩序獵手！她的目標，從來就不是解決麻煩，而是…捕獲樣本！
“如果…我拒絕呢？”陸川的聲音冷了下來。
“拒絕？”莎拉手中的秩序天平微微亮起，周圍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幾分，帶著沉重的壓力。“你體內的衝突，加上冷庫裡那個正在‘秩序化’的次級母巢…它們就像兩顆互相吸引的磁鐵炸彈。拒絕分離？等它們在你體內徹底融合爆炸，或者被母巢吸引過去完成終極進化…洪興武館，甚至半個街區，都會成為‘新世界金融秩序’誕生的祭品。你…有的選嗎？”
赤裸裸的威脅！後院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陳大彪握緊了棒子，耿大爺的焊槍滋啦作響，阿強臉色煞白，王姨緊緊抱住保溫箱。
陸川看著莎拉冰冷的眼神，感受著體內蠢蠢欲動的衝突，以及冷庫深處那若有若無的秩序化壓迫感…他知道，莎拉說的是事實。他沒得選。
“好…”陸川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字，“我同意…分離。但有個條件！”
“說。”
“儀式過程中，彪哥必須拿著棒子站在我旁邊！一旦我感覺不對，或者你搞小動作…彪哥有權進行…‘物理緊急預案’！”陸川豁出去了，把命賭在兄弟的物理說服力上。
莎拉戰術目鏡後的目光掃過陳大彪和他那根凶器，微微頷首：“可以。物理預案…是最後保障。現在，準備儀式吧。”
計劃既定，後院再次高速運轉起來，但氣氛卻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莎拉在院子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將那個銀色的“秩序天平”小心翼翼地放在中央。天平一落地，周圍的光線都仿佛扭曲了一下，空氣變得粘稠而沉重。耿大爺和阿強按照莎拉的指示，用焊錫條在地麵刻畫著極其複雜、充滿幾何美感的銀色紋路，連接著天平底座，構成一個臨時的“秩序力場增幅陣列”。
王姨被要求坐在陣列外圍，烙製一張…極度平靜、毫無波瀾的韭菜盒子，作為儀式中的“情緒穩定錨”。
老張頭則被莎拉請到陣列邊緣。莎拉親自將那把洗得發白、晾乾的乾淨拖把遞到他手中，聲音帶著一種奇特的鄭重：“張大爺，儀式開始後，請您…如同往日打掃一般，用這把拖把，緩慢、平穩、專注地…‘清掃’這片儀式區域。您的‘秩序意誌’，就是維持剝離過程穩定的基石。”
老張頭接過拖把，渾濁的老眼看了看莎拉，又看了看陣列中央那散發著冰冷秩序氣息的天平，依舊沉默。
陸川深吸一口氣，脫掉濕漉漉的軍大衣暫時交給王姨保管），隻穿著單衣，在莎拉的指引下，走到陣列中央，盤膝坐在了那架“秩序天平”的正上方！天平兩端的微型力場漩渦，幾乎貼著他的身體緩緩旋轉，散發出的冰冷秩序感讓他汗毛倒豎。
陳大彪抱著“玄冰棒”，如同怒目金剛，矗立在陸川身後一步之遙，棒子杵地，眼神死死鎖定莎拉。
“儀式開始！”莎拉的聲音如同法官宣判，“張大爺，請開始‘秩序清掃’！穩定力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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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頭沉默地拿起拖把，如同往日一般，開始緩慢、平穩、專注地…用乾燥的布條，在刻畫著銀色紋路的地麵上…拖地。沒有水，隻有布條摩擦地麵的沙沙聲。但這聲音，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
莎拉站在陣列外，手中銀色卡片和秩序天平底座的一個接口連接。她閉上眼，戰術目鏡下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衝刷！口中開始吟誦著某種低沉、晦澀、如同金融咒語般的音節！
嗡——！
秩序天平猛地爆發出刺眼的銀色光芒！兩端的力場漩渦轉速驟然加快！一股強大、冰冷、帶著絕對掌控意念的秩序力場，如同無形的囚籠，瞬間將陸川籠罩！
陸川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投入了液氮！意識瞬間被凍結、剝離！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從靈魂深處傳來！仿佛有無數冰冷的鉤子，正在強行撕扯他意識深處的某些東西！
【警告！意識剝離中！】
【檢測到‘係統核心反向）’…鎖定…吸附至左端漩渦…】
【檢測到‘金橡樹代碼絕對秩序）’…鎖定…吸附至右端漩渦…】
【檢測到‘債務黑洞混沌虧損）’…鎖定…目標位置…衝突！強製剝離中！】(arning!nsciousnessstripping!detected"systere(reverse)"...ocked...adsorbedtoeftvortex...detected"godenoakde(absouteorder)"...ocked...adsorbedtorigacke(cict!forcibystripping!)
“呃啊啊啊——！！！”陸川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劇烈抽搐！七竅中流出銀色的光絲！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活活撕成三瓣！
天平左端的漩渦中，一團不斷閃爍、跳躍著綠色亂碼的光團被強行撕扯出來，懸浮其中，正是他的係統核心！
天平右端的漩渦中，一團由無數冰冷、精密、暗金色代碼鏈條構成的光團被撕扯出來，正是金橡樹代碼！
而在陸川的頭頂，一團不斷扭曲、旋轉、散發著暗綠色貪婪吸力的混沌光團，正被天平的力場強行從陸川意識中往外拽！那是債務黑洞！
剝離！成功了？！
莎拉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她死死盯著那三個被秩序力場吸附、陷入靜止凍結狀態的“金融奇點”，如同看著絕世珍寶！
但就在債務黑洞即將完全脫離陸川頭頂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團被吸附在右端漩渦中的金橡樹代碼光團，內部一點暗紅色的光芒猛地一閃！一道極其隱晦、冰冷的數據流，如同毒蛇，猛地射向正在維持儀式、吟誦咒語的莎拉！
莎拉猝不及防！戰術目鏡瞬間被暗紅數據流覆蓋！她口中的咒語戛然而止！身體猛地一僵！眼中那冰藍色的理性光芒瞬間被一抹混亂的暗紅取代！
“秩序…即…收割…”莎拉的聲音變得扭曲而陌生，帶著金橡樹的冰冷腔調！她猛地抬起手，不再維持秩序天平的穩定，而是…強行改變了天平的力場輸出！
嗡——！
秩序天平爆發出不穩定的嗡鳴！籠罩陸川的秩序囚籠瞬間變得狂暴！那即將被剝離的債務黑洞光團，在狂暴力場的撕扯下，猛地一顫！竟然…沒有被吸附到某個漩渦，而是被強行…打回了陸川體內！
同時，那團被吸附在左端的係統核心光團，在失去莎拉穩定控製的天平力場撕扯下，猛地爆開一團刺眼的綠光！無數混亂的代碼碎片濺射而出！
“不——！”莎拉或者說控製莎拉的金橡樹代碼）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她想捕獲的是三個完整的奇點！不是碎片！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吼——！動我兄弟——！！！”一直死死盯著的陳大彪，雖然看不懂那些光團代表什麼，但他清晰地看到陸川的痛苦和莎拉的異變！洪興義氣壓倒一切！他根本不管什麼儀式，怒吼一聲，掄起那根沉重的“玄冰棒”，帶著開天辟地的氣勢，朝著那架引發一切痛苦的…秩序天平，狠狠砸下！
“彪哥！彆砸！”阿強驚恐尖叫！
晚了！
砰——轟隆——！！！
一聲遠比砸pos機震撼百倍的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