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跪在礦坑底部冰冷粘稠的地麵上，感覺自己像一個剛剛被塞滿了過期金融衍生品的垃圾桶，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著“估值過高”和“流動性缺失”。皮膚下那些紫黑色的詛咒紋路雖然隱沒，但一種沉甸甸的、仿佛背負著整個礦坑冤魂的債務感，牢牢地釘在他的靈魂裡。
“兄弟…辛苦你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債主’了…”“…雖然…我們好像…也沒什麼能還你的…”“…要不…坑底這些碎礦石…你隨便撿點…”
礦工意識那充滿愧疚卻又無比實誠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審判錘，敲得陸川眼冒金星。
債主？我？一個自身難保、欠債欠出宇宙新高度的負翁，突然成了幾百號詛咒礦工的債主？這債務關係複雜得能讓最頂尖的投行律師團隊集體頭禿！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堆被自己“注入”了大半、此刻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的詛咒結晶小山，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正在緩緩愈合、卻依舊殘留著紫色痕跡的傷口，欲哭無淚。
“係統…我這算是…資產重組成功了…還是把自己重組進了更大的坑裡？”他有氣無力地在腦海中吐槽。
係統界麵沉默了片刻，彈出一行複雜的評估：
【債務重組評估報告初步）】【操作：宿主主動吸收‘詛咒礦坑不良資產包’】【效果：成功規避‘金橡樹清算協議’暫時）；大幅提升對低等級規則攻擊抗性；獲得‘詛咒礦工兄弟會’名義債權回收可能性：極低）】【風險：金融屬性汙染度+999；可能持續吸引‘高收益追逐型’詛咒生物及‘債務清收型’規則實體；宿主身心健康指數大幅下滑】【綜合評級：c風險遠大於收益，但…頗具‘反向操作’特色）】
c？還頗具特色？陸川想把這破係統揪出來打一頓。
“陸總…你…你沒事吧？”阿強顫抖的聲音從莎拉平板的通訊器裡傳來遠程視頻還沒斷），“你剛才的樣子…好像剛從金融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經理…”
“沒事…”陸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是…稍微…‘杠杆’加得有點大。”他試著站起來，腿一軟，差點又栽回去，被旁邊的陳大彪一把扶住。
“吼！兄弟！撐住！”陳大彪看著陸川蒼白的臉色和殘留的紫紋，銅鈴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擔憂和一絲敬畏，“以後誰再說你窮，彪哥第一個不答應！你這身‘債’，比洪興武館全盛時期都‘厚實’！”
陸川：“……”我謝謝你啊彪哥。
莎拉則拿著探測器，小心翼翼地靠近陸川，進行掃描：“生命體征穩定，但能量頻譜極其混亂，混合了金橡樹代碼、混沌奇點波動、以及高濃度的…‘詛咒債務因子’。建議…隔離觀察，避免靠近任何精密金融儀器或信用評估係統。”
“嘎…”cfo長老企鵝也湊了過來，黑亮的眼睛盯著陸川，不再是看合作夥伴的眼神，而是更像…看一座行走的、亟待開發的、高風險高收益的“不良資產礦脈”？它甚至試探性地伸出喙，想啄一下陸川身上殘留的紫紋，似乎想進行“現場取樣分析”，被陸川沒好氣地拍開。
“現在…怎麼辦？”陸川看著周圍，礦坑的哭泣算法似乎恢複了正常，但那兩個監工依舊在遠處虎視眈眈，隻是不敢靠近老張頭劃拉出來的那個“汙漬防火牆”範圍。山之心虛影依舊在搏動，但暫時沒了動靜。
“必須找到那份原始契約。”莎拉語氣堅定，“隻有毀掉或者掌控契約核心，才能真正解除礦坑的詛咒，解放這些礦工，也才能…或許…找到理順你身上這筆爛賬的方法。”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契約核心在哪？
“兄弟們！”陸川再次溝通礦工意識，“那份陶罐契約，它的核心，或者說它的‘源代碼’，藏在哪？”
礦工意識沉默了一下，那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無儘的苦澀：“…契約的力量…遍布整個礦坑…它的核心…與‘山之心’虛影融合…但也有一份…‘備份’…或者說‘副本’…”
“…就在…礦坑最深處…‘初始挖掘點’…”“…那裡…也是‘亮閃閃商人’最早建立‘傳輸陣’的地方…”“…他們把挖到的第一批‘山之心碎片’和…第一批‘詛咒結晶’…通過那裡送走…”“…那裡殘留的契約力量…最強…也最危險…”“…我們…從不敢靠近…”
初始挖掘點？傳輸陣？
陸川和莎拉對視一眼，看來終極目標就在那裡了。
“指路吧。”陸川深吸一口氣，感覺每呼吸一次都像在吸入沉重的債務空氣。
在礦工意識的微弱指引下，小隊繞過詛咒結晶小山和那兩個徘徊的監工，朝著礦坑更深處的一個狹窄岔洞前進。
越往裡走，周圍的暗金算法紋路越發密集，幾乎布滿了每一寸岩壁，如同某種邪惡的集成電路板。紫色的霧氣也更加濃鬱，其中漂浮著更多破碎的、閃爍著條款文字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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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洞穴。洞穴中央，是一個明顯人工開鑿出的、直徑約三米的圓形石台。石台表麵刻滿了比坑壁更加複雜、更加古老的暗金代碼，這些代碼共同構成了一個類似傳送陣的圖案。
石台的中心，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放置著一個破碎的、顏色比其他陶罐更深、幾乎漆黑的陶罐。罐壁上，用某種暗紅色的、仿佛乾涸血液書寫的文字，銘刻著最為惡毒和複雜的條款。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受到那陶罐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契約約束力和怨念。
這就是那份“奴隸契約”的副本載體！
而在石台周圍，矗立著四尊並非由算法構成，而是由…某種漆黑金屬鑄造的雕像！
雕像的形象，是四個穿著複古西裝、戴著高禮帽、手持放大鏡和算盤的身影。但它們的麵容扭曲貪婪，眼睛是兩顆巨大的、閃爍著血光的紅寶石。它們的姿態，充滿了掠奪和算計的意味。
“…‘契約守護者’…”礦工意識在陸川腦中恐懼低語，“…它們是‘亮閃閃商人’留下的…物理層麵的守衛…免疫一般的算法乾擾…力量源自契約本身…”“…隻有…完全履行契約…或者…徹底毀約…才能讓它們失效…”
完全履行？那就是繼續當奴隸挖礦。徹底毀約？談何容易！
那四個金屬雕像，似乎感應到了生人的靠近，它們那紅寶石眼睛猛地亮起！哢噠哢噠…它們僵硬的脖子轉動，放大鏡和算盤對準了入侵的小隊！
一股冰冷的、針對“違約者”的審判意誌，瞬間鎖定了眾人！
“物理守衛！彪哥！”陸川喊道。
“吼！”陳大彪毫不畏懼，掄起棒子就衝了上去，一棒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尊雕像！
鐺——！火星四濺！那雕像隻是微微晃動了一下，金屬表麵出現了一個淺淺的白印。而陳大彪卻被反震得手臂發麻！雕像手中的算盤猛地自動撥動，發出一連串冰冷的、代表“計算損耗”和“價值折舊”的噠噠聲！一道無形的衝擊波順著算盤發出，撞在彪哥身上！
陳大彪悶哼一聲，竟然被震得倒退了好幾步，臉色一白，仿佛自身的“價值”被強行“折舊”了！
“物理攻擊效果很差！它們能進行‘規則層麵的價值削弱’！”莎拉急道。
另一邊，另一尊雕像的放大鏡對準了莎拉，鏡片上閃過無數快速流動的代碼，似乎在分析她的“信用風險”，一股無形的“信用凍結”力量蔓延開來，讓莎拉感覺自己的思維都變得遲滯，探測器的運算速度大幅下降！
第三尊雕像則瞄準了企鵝cfo，算盤聲變得急促，似乎在計算這隻企鵝的“肉質價值”和“羽毛利用率”，嚇得cfo嘎嘎亂叫，躲到老張頭身後。
第四尊雕像，那雙紅寶石眼睛，則死死盯住了陸川——這個身上纏繞著最濃鬱“違約”氣息和“不良資產”味道的目標！
它舉起手中的放大鏡和算盤，一股遠比之前“債務追溯”更具體、更針對的“違約懲戒”力量開始凝聚！目標直指陸川那被詛咒債務填滿的“金融存在”！
陸川感覺懷裡的軍大衣再次滾燙，自己剛剛平複下去的詛咒紋路又開始隱隱作痛！這次攻擊若是落實，恐怕真能將他從“金融層麵”徹底抹除！
“王姨的盒子！還有嗎？！”陸川一邊狼狽地躲閃，一邊大喊。
“最後一個了！”陳大彪從懷裡掏出一個被壓得有點變形的、顏色最詭異的失敗品，這是剛才空投下來的庫存。
“扔它！扔那個盯我的！”陸川指著第四尊雕像。
陳大彪奮力將韭菜盒子扔出！
然而，這次失效了！那尊雕像的放大鏡隻是射出一道紅光，精準地在空中擊中了那個韭菜盒子！
噗！盒子瞬間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毫無價值的碳水化合物和脂肪分子，消散在空中。仿佛進行了一次徹底的“資產歸零”處理！
“它們免疫這種低級的‘無效汙染’了！”莎拉臉色難看，“它們本身就是契約規則的化身，對‘價值’的判斷更加冷酷和絕對！”
怎麼辦？物理無效，化學武器無效，惡意審計對物理守衛沒用，老張頭的拖把杆…這次好像也沒動靜？
眼看第四尊雕像的“違約懲戒”就要完成鎖定！
陸川心急如焚，下意識地，他將意識沉入體內，試圖溝通那些剛剛被強行注入的、海量的詛咒債務能量！
“兄弟們！幫幫忙！你們也不想剛找到的新債主就這麼沒了吧？！”他在心裡對著那些礦工的詛咒意識呐喊，“給點力！衝擊它們！它們也是契約的奴隸！”
那些融入他體內的、龐大而混亂的詛咒債務能量，似乎真的被喚醒了！它們感受到外部同源但更具壓迫性的契約力量，本能地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和反抗！
嗡！陸川身上猛地爆發出濃鬱的紫黑色光芒！那些詛咒紋路再次浮現，並且變得更加清晰、猙獰！他的眼睛也瞬間蒙上了一層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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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混合了無數礦工痛苦、絕望、貪婪和不甘的詛咒債務風暴，以他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如同一個巨大的、無形的、充滿了負麵金融信息的垃圾債衝擊波，狠狠地撞向了那四尊金屬雕像！
這並非能量攻擊，而是更純粹的…信息層麵和因果層麵的汙染！
噠噠噠噠噠——！四尊雕像手中的算盤瞬間瘋了！算珠以一種崩潰的速度瘋狂跳動，根本無法計算這突如其來、龐大到逆天的“不良資產”信息流！
它們的放大鏡鏡片上，代碼亂流如同瀑布般刷下，各種錯誤提示瘋狂彈出：【警告！目標債務規模無法計算！】【錯誤！涉及因果鏈過於複雜！】【溢出！算力溢出！】【…價值評估係統過載…】【…信用風險模型崩潰…】
哢…哢…四尊雕像那紅寶石眼睛的光芒變得極度不穩定，閃爍得如同迪廳燈球。它們那金屬身軀開始劇烈顫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仿佛四台老舊的計算機，被強行塞入了超越時代的數據炸彈，正在從硬件到軟件層麵全麵崩潰！
最終！砰！砰！砰！砰！四聲爆響！四尊雕像那紅寶石眼睛，竟然…同時爆裂了！化作四團紅色的粉末！
它們那金屬身軀也徹底僵住，然後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撐，嘩啦啦地散落一地，變成了一堆昂貴的、閃爍著暗光的…金融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