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跨境資金流動需提前5個工作日提交申請’…計算一下時差和節假日，專門卡在第4個工作日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提交質詢，要求補充‘資金最終受益人穿透式結構圖’！讓他們來不及補！”
“還有這個，‘高風險衍生品交易需附上至少三家獨立機構的定價模型對比’…去找那些早就倒閉的、或者根本聯係不上的機構名單，要求必須提供他們的模型！”
一條條極其刁鑽、完全“合規”、但目的就是為了拖延和製造混亂的“風險提示”和“質詢要求”被快速生成。
陸川甚至讓∫符號生成了一些看起來極其複雜、充滿了不存在變量和矛盾公式的“新型風險量化模型”，準備作為“補充研究材料”塞進報告裡，要求相關部門“學習研究並反饋意見”。
幾天後，威廉總裁的辦公室。
他正在聽取幾個重要投資項目的進度彙報，心情頗佳。
突然，風險合規部的主管，一個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敲門後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有些難看。
“威廉總裁，抱歉打擾。這是特彆項目組剛剛提交的，對‘亞太新興市場綠色基建基金’、‘跨太平洋數字資產套利項目’、以及‘歐洲新能源車供應鏈並購案’這三個項目的…風險合規質詢函。”
威廉接過厚厚一遝文件，皺起眉頭：“質詢函？這麼多？他們才來幾天？”
他快速翻閱著，越看臉色越古怪。
質詢的問題極其細致，甚至可以說是吹毛求疵。
從合同附件頁碼編號不連續，到某個專業術語的縮寫沒有在全文中第一次出現時標注全稱；
從使用的氣候預測模型版本比最新版落後了0.1但仍在公司允許範圍內），到要求提供某個原材料供應商的“企業文化是否符合金橡樹esg標準”的詳細評估報告；
甚至還附上了一份號稱是“基於多維時空數據校準的新型尾部風險壓力測試模型”，要求項目組應用該模型重新計算風險值，而那模型複雜得讓威廉看了都眼暈…
這根本不是風險質詢，這簡直是拿著放大鏡找茬！是用規章製度進行合法騷擾！
“這些…都符合流程？”威廉抬頭問合規主管。
合規主管推了推眼鏡，表情複雜：“嚴格來說…是的。他們提出的每一個問題，確實都能在《手冊》裡找到相關依據，或者屬於合規部可以提出合理質詢的範疇。雖然…以往我們不會如此…極端。”
“那三個項目組怎麼說？”
“項目經理們都快瘋了…”合規主管苦笑，“綠色基建基金那邊，因為要重新補充一份關於熱帶雨林昆蟲多樣性對項目影響的評估特彆項目組質疑施工可能影響某種稀有蝴蝶），錯過了最好的窗口期，融資成本預計上升0.5…”
“數字資產套利那邊，被要求提供所有交易對手的‘虛擬形象道德風險評估’，項目暫停了三天…”
“並購案那邊更慘，被要求重新驗證目標公司創始人大姨媽的鄰居的信用記錄是否可能構成潛在關聯交易風險…對方覺得我們在故意刁難，談判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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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聽著彙報，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讓陸川那個小組寫報告，他們倒好，直接動手開始“風險合規”了！而且是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奇葩方式！
這幾個項目都是今年的重點，拖延下去，損失的都是真金白銀！
但他能說什麼？對方完全在規則內行事，甚至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合規”！他如果強行壓製，反而顯得自己無視風險。
“告訴那幾個項目組，”威廉咬著牙說，“按規矩辦！儘快回複質詢！但是！”他加重語氣，“讓他們也‘合規’地回複！每個問題都給我引經據典，把《手冊》相關條款都貼上去！字數不得少於五千字！耗死他們！”
他想用官僚主義對付官僚主義。
然而，他低估了陸川團隊在“製造麻煩”方麵的專業性和…熱情。
接下來的幾天，金橡樹亞太區風險戰略部，尤其是那幾個被盯上的項目組，陷入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文書工作的泥石流之中。
特彆項目組的質詢函雪片般飛來，問題角度越發清奇，引用的規章條款越來越冷門，附帶的“研究模型”越來越像天書。
項目組們被迫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進行“合規對抗”，撰寫冗長的解釋說明，會議一個接一個，進度幾乎停滯。
而陸川小組的辦公室內，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忙碌和…歡樂？
伯納德負責從各種犄角旮旯挖掘冷門規章條款，樂此不疲。
莎拉負責將這些問題包裝成專業嚴謹的格式。
老壺負責計算哪個時間點發送質詢最能讓人崩潰。
∫符號負責生成那些看一眼就能讓cpu過載的垃圾模型。
賈仁義則負責泡咖啡和打聽各項目組的崩潰進度，作為成果彙報。
陸川看著內部係統裡那幾個項目不斷推遲的進度表和預計增加的成本，滿意地點了點頭。
【檢測到間接性虧損產生…來源：項目延誤及成本增加…】
【計算中…貢獻度占比：17.3...獎勵發放：【合規挑刺小能手】稱號被動：當你引用規章製度時，說服力輕微上升）】
【警告：宿主行為已引起高層注意…風險等級提升…】
引起注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陸川拿起一份剛剛“精心”撰寫好的、《關於人魚礁基金“保底虧損”產品所涉規則操縱風險的初步分析及對“永恒計劃”的潛在啟示》的報告提綱，站了起來。
“伯納德，莎拉，跟我去趟風險合規部。我們去‘當麵彙報工作’，順便‘請教’幾個關於報告合規性的‘技術性問題’。”
他要去會一會這個公司的“規則守護者”們。
看看是他們守規矩，還是他更會用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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