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彆人問,張東虎不一定答,但這人是“大頭”,隻一猶豫、他便痛快道:“我打算去山裡抓蠍子。”
“抓蠍子?”
“大頭”聽的一頭霧水,他很想問抓蠍子乾嘛?那玩意又不能吃?但又怕自己問多了,虎子哥會和其彆人一樣嫌棄自己。最終他隻看著高東虎,目露期盼道:“虎子哥,我能跟你一塊去抓嗎?”
“你不睡嗎?”高東虎反問了一句,98年的農村沒什麼娛樂活動,天一黑就睡下了。有電視的人家鳳毛麟角,頂多聽個廣播。
“大頭”忙搖頭:“不睡,還早著哩!”
“行吧,那就一起去。”高東虎知道“大頭”沒什麼壞心思,囑咐道:“你也拿雙筷子。”
“行嘞。”大頭頓時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溜煙就跑回屋拿了一雙缺了一角的筷子。
高東虎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這年頭,對村裡的窮人來說,“筷子”也是奢侈品,自己手裡這雙明顯已經是頂好了。
很快,二人便趁著夜色朝著山裡走去。
“劉山村”,三麵靠山,所以也被人戲稱為“留山村”,十裡八鄉也算一個有名的窮村。簡單提一句就是,連吃水都隻能靠老天爺賞,夏天打旱井,冬天煮雪水。記憶中直到21世紀,才在一位回饋家鄉的大老板資助下,解決了用水問題,當真功德無量!
高東虎與大頭,都是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心裡有了事,走起山路也不覺得累,很快他們便興致勃勃的爬上了村後頭的小山。今晚的月光格外亮,哪怕不開手電,也能清晰看到腳下山路。
“大頭”看著四麵光禿禿的荒山,還是沒忍住道:“虎子哥,這大晚上的,咱們來真能抓到蠍子嗎?”
農村的蠍子並不少見,牆角縫隙處,土塊下麵,石頭底下,有時候連家裡的席子下麵都有,隻是大晚上來山裡抓,委實沒這經曆。
高東虎卻信誓旦旦道:“能,稍後你跟著我就行了。”
“大頭”便不敢再多說話。
高東虎簡單觀摩地形後,很快按記憶中方法,找了一處背陰的山石,接下來就看那位“大戶”有沒有說謊了。在一陣忐忑中,他開啟了手電,用力磕了下手電筒頂部,昏黃的燈光頓時明亮起來,在地麵彙聚成了一個直徑一米的橢圓光圈。
“大頭”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看著,連呼吸都不敢有。他雖然不知道高東虎這麼做的用意,但莫名就覺得很厲害,讓人很佩服的那種。
而隨著時間流逝,高東虎握著手電筒的手心卻不自覺開始冒汗,因為上一世他也沒乾過這事,隻是聽了一嘴,因為感興趣便把那位大佬的采訪從頭看到了尾。“這大佬……該不會騙人吧?”
就在他有些繃不住的時候,忽地眼皮微顫,隻見在半米外一塊凸起的石頭上,倏忽便爬上了一隻小東西,形似琵琶,尾生倒鉤,頭頂一對螯鉗,正自微微晃動。
“還真來了。”他頓時激動起來。不過僅僅一隻蠍子,並不能驗證這一法子的可行性,他繼續耐心等待。很快第二隻、第三隻、第五隻……十隻……
“東平,開乾。”高東虎歡呼一聲,便率先擰開塑料瓶,將手電筒夾在了胳肢窩下保持光源照射,另一手操起筷子,便直奔一隻大黑蠍子夾去。準確命中,夾起,塞入塑料桶,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大頭”在一旁看的分明,很快也加入進來。兩人動手能力超強,不多時,被光源吸引來的十五隻大蠍子便全部被捉。望著在塑料瓶中虎虎生風的十幾隻大家夥,高東虎頓時高興的合不攏嘴。
“走,換下一個地方……”
往前幾步走,又是定點照射。這回不用高東虎提醒,“大頭”便有了準備,當大黑蠍出現時,手起筷落,便將之準確的塞入了塑料瓶。
“不錯啊,東平,這手速比我快多了。加油,我給你照著……”
“好嘞。”
“大頭”生平第一次有了被重用的感覺,當下更賣力乾了起來。
如果隻有一兩隻,他一個人就搞定了,隻有三隻以上高東虎才會出手。
就這樣,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很快手中半尺高的塑料瓶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填滿。等到月掛後山,估摸著已是深夜十多點鐘的時候,兩人都已經有些直不起腰,‘大頭’卻依舊精神飽滿道:“虎子哥,咱們還繼續嗎?”
“不了。”高東虎連連擺手,再乾下去,怕不是明天得廢。
‘大頭’卻有些戀戀不舍,雖然很累,但他平生第一次感覺自己有用,他覺得自己還能乾……
高東虎好說歹說,總算安撫好了“大頭”,兩人一道往回返,
“東平,如果有了錢,你想怎麼花?”
“啊?我沒錢啊!”
“大頭”憨憨的應道。
“咱就是閒聊,想要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大頭”略一猶豫,“那……那我想要一把剃刀。”
剃刀?還真沒見過這麼古怪的要求。
當晚,他就在“大頭”家將就了一晚。
為了讓他睡得舒服,“大頭”將自己家僅有的兩張被子都貢獻出來,給他墊在身下當褥子。高東虎推辭不過,隻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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