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白小霞送走後,高東虎很快變得鬥誌昂揚起來。他現在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搞錢!隻有有錢,他才能讓小霞風光大嫁;隻有有錢,他才能給小霞和未出世孩子一個安定的家。
要說98年,雖然國家整體麵臨亞洲金融危機衝擊,但並不缺少賺錢機會。
比如,這一年房地產開始萌芽,國內互聯網開始興起……
隻是這些離他都很遠,他現在最先需要解決的便是“如何賺取人生第一桶金”。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際,忽有一道憨憨的聲音響起,“虎子哥,你是來找俺的嗎?”
抬頭,便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少年,上半身是一件破舊半衫,下半身尼龍褲,兩隻不合腳的布鞋早已開裂,此刻正一臉憨憨的看著他。
“大頭?”高東虎不自覺的叫了出來,很快意識到什麼,歉然道:“東平,不好意思,習慣了。”
“沒事。”
“大頭”真名張東平,因為小時候發過一次高燒,有段時間,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所以就得了這麼一個略帶侮辱性的外號。
高東虎記得他,卻是因為前世很多年後的一個早晨,“大頭”一怒之下捅了同村五個工友,成了當時熱點新聞。而起因便是對方每次都讓他請客吃飯……終於在長達一年的欺壓後,“大頭”爆發了。
接受采訪時,他說了一段值得所有人深思的話,“從小他們就就叫我‘大頭’,一直到我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可我……‘頭’一點也不大啊。他們就是覺得我傻,覺得我傻……”
從那一天開始,高東虎便知道“大頭”一點也不傻。
“虎子哥,你是來找我的嘛?”許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叫真名,“大頭”很開心的又問了一遍。
高東虎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送完白小霞後,他在不知不覺中剛好走到了“大頭”家門前發呆。不過看看已經偏斜的日頭,自己那個家暫時他又不想回。乾脆便點頭道:“對啊,找你坐坐。”
“嘿,我家有點亂。你彆嫌棄……”大頭明顯很興奮,畢竟,長這麼大,很少有同齡人願意搭理他,更不要說來找他坐坐了。
高東虎卻不一樣,不管是出身,還是高中學曆,放在同齡人中都是出類拔萃的那種。而且跟那些從小喜歡捉弄、欺負他的壞孩子不一樣,高東虎幾乎從沒叫過他“大頭”。
很快,高東虎便在其熱情相邀下進了家,跟自己家相比,這裡條件無疑更差,除了屋頂鋪著幾片瓦,剩下四麵牆都是土坯壘起。
高東虎知道,大頭從小沒了母親,隻有一個父親常年在外打工,而他便跟著爺爺一起住,條件自是有限。
但就算這樣,大頭還是拿出了珍藏的槽子糕與他分享,一臉希冀道:“虎子哥你吃,這是俺爹開春時回來帶的,俺就吃了一小塊,還有三塊哪!”
望著桌上已經發乾發硬的三塊槽子糕,高東虎不由眼睛酸澀,其實他大概能猜到“大頭”對他這麼熱情的原因,就因為彆人都在笑著鬨著叫他“大頭”的時候,自己沒參與。這便成了其心中唯一的“好人”。
殊不知……他以前隻是打心底裡嫌棄對方罷了。
此時他有些羞於麵見大頭,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忤逆大頭一番好意,輕輕捏起一塊“槽子糕”放在口中,用力嚼了起來。
這一刻,“大頭”開心的像個孩子。
直到傍晚,從大頭家走出的高東虎,心頭依舊像是堵了一塊大石般沉重。他第一次覺得,重生的意義,或許不隻是過好自己的人生。
“那麼,從此刻開始,儘可能去改變周遭的人或事吧!”
心中暗下決定,很快他步履重新變得輕快起來,就連整個人似乎都在發著某種光,“不對,是真的光?”高東虎倏地看向前方一戶人家剛剛點亮的油燈,整個人像是被什麼突然擊中了一般。
因為他突然想到了賺錢的門路!
二十世紀初,本縣出了一位‘養蠍大戶’,差點一路乾到上市。
而據這位‘大戶’在後來采訪中透露,他最早起家便是靠著在山中‘捕蠍’,賺取的人生第一桶金。連帶著他還分享了‘捕蠍’經驗,其中就有‘蠍子’趨光的特性,晚上去有‘蠍子’出沒的地方,拿手電筒一照,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滿載而歸……也是因為這個,高東虎才在看到光的瞬間,聯想到了‘捕蠍’。
他雖不知道現在‘蠍子’在市麵上是什麼價位,但如果大戶沒說謊,那麼自己靠著‘捕蠍’同樣能賺取人生第一桶金。
當下,他便返身朝著‘大頭’家狂奔而去,
數分鐘後,他錘響了“大頭”家的柴門,“東平,東平……”
剛躺下的‘大頭’聽到喊聲,搭拉著一隻鞋便跑了出來。看著一臉激動的高東虎,滿是不解道:“虎子哥,你怎麼了?是掉東西了嗎?”
“沒!”高東虎搖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道:“你家有手電嗎?對了,再給我拿個塑料瓶、一雙筷子。”
“有,有!”“大頭”見他實在著急,便麻溜的從屋裡拿了一個有年頭的銀白鐵皮手電筒出來。放兩節一號電池的那種,用手在燈頭一敲,原本昏暗的光線便亮了起來,“這個行嗎?”
“行,這個就可以了。”高東虎點頭,事急從權,也隻能用這個老古董頂著了。
接著“大頭”又從屋裡翻找半天,最終麵有愧色的從屋裡提出一個裝醬油的塑料瓶道:“家裡隻有這個了,我洗一洗……不知道能不能行?”
高東虎這才意識到,98年的塑料桶對農村來說也是奢侈品,一個瓶子往往都是重複使用,一般用來打醬油、醋、油等一些生活必需品,看著裡麵還未空乾的醬油汁,他就明白“大頭”這是把家裡唯一一個“醬油瓶”給騰出來了。
這時候讓把醬油再裝回去也沒意義,更何況他確實需要這東西,當下咬牙道:“東平,這回算哥欠你的,這瓶子我借了,過幾天還你一個新的。”
“不用,不用。”一聽能幫到高東虎,“大頭”早已高興的合不攏嘴,三兩下便用缸裡的水衝淨了塑料瓶,接著又從屋裡取了一雙顏色很深的大長筷子。
‘捕蠍三件套’集齊,高東虎臉上笑怎麼都藏不住。
“大頭”終究還是沒忍住好奇道:“虎子哥,你拿這些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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