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新設的北軍大營中,任安接到這道旨意時,臉色也是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心中的動搖和恐懼達到了頂點,對抗江充是一回事,對抗皇帝的明文詔書,那可是形同造反了!
然而,當他抬起頭,想到那位玄甲凜然、目光沉靜的衛青時,那股動搖又被強行壓了下去。
衛大將軍都站在這邊,甚至可以說是“死而複生”歸來,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天意”嗎?
更何況,他已經選擇了太子,擒拿了江充,皇後懿旨也已公告天下,此刻早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就算他此刻倒戈,皇帝難道會饒過他這個“從逆”的北軍統帥嗎?
思及此處,任安把心一橫,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他對著麾下有些騷動的將領們厲聲道:
“陛下遠在甘泉,必是受了奸人徹底蒙蔽!皇後懿旨在此,言明太子冤屈!衛大將軍在此,便是天意昭昭!我等既已奉詔清君側,就當堅持到底,廓清寰宇,以待陛下醒悟!誰敢動搖軍心,休怪軍法無情!”
眾將領見主將如此堅決,又有衛青這塊“金字招牌”鎮著,紛紛安定下來,齊聲應諾。
而這道廢太子的旨意傳到東宮時,對太子劉據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父皇...父皇他就如此不信我嗎?寧信閹宦小人,也不願信他的兒子?竟。。。竟要廢了我?天下共擊之?”
劉據手持那份抄錄的詔書,隻覺得眼前發黑,天旋地轉,淚水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痛哭失聲,幾乎癱軟在地。
一種被至親徹底拋棄的絕望感淹沒了他。
衛皇後在一旁也是心痛如絞,連連安慰,卻也不知該如何化解皇帝這絕情的旨意。
就在劉據情緒幾乎崩潰之際,一直在一旁靜觀的何健旺走了過來。
他輕輕拍了拍劉據的肩膀,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殿下,此刻傷心無益。陛下確是受了小人蒙蔽,此舉可謂昏聵至極。”
他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信心:“但殿下忘了我們有何等籌碼嗎?皇後娘娘的懿旨已定下大義名分!北軍將士在衛將軍和任安將軍麾下效命!長安城固若金湯!最重要的是...”
何健旺看向一旁如定海神針般的衛青,微微一笑:
“衛將軍在此!這便是最大的變數,最大的‘天意’!有衛將軍在,軍心民心皆可用!隻要我等穩住陣腳,據守長安,澄清事實,陛下那邊...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即便最壞的情況,衛將軍的威望,也足以穩住大局!”
衛青也適時開口,聲音沉穩如磐石:“殿下放心,有青在,長安亂不了。陛下隻是一時受蒙蔽。我等堅守正道,據理力爭,終有雲開霧散之日。”
聽到何健旺和衛青的話,劉據的哭聲漸漸止歇。
他抬起頭,看著舅舅堅毅的麵容,又看向那位神秘而強大的仙師,心中的絕望和委屈慢慢被一股暖流和重新燃起的希望所取代。
是啊,他有母後,有舅舅,有仙師,有北軍,有大義名分!父皇隻是一時糊塗!
他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重重地點了點頭:“舅舅,仙師,你們說得對!孤不能就此消沉!孤要守住長安,等父皇醒悟!孤相信,有舅舅在,大事必成!”
看著太子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何健旺心中暗自歎息:
“此時此刻的長安,已非曆史上的長安了。衛青歸來,如同給這座城池注入了一根定海神針。隻要能在接下來的保衛戰中挫敗朝廷大軍的銳氣,讓他們意識到長安並非可輕易攻破的叛軍巢穴,再加上‘衛青複活’這件事本身對武帝心理和對方軍心造成的巨大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