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島的情況比本州西部更為複雜。這裡距離京都幕府統治中心更遠,各地大名更加獨立跋扈,對幕府的忠誠度有限。
麵對明軍的入侵,他們的反應也各不相同:
激烈抵抗派:
主要以九州北部和中部的一些傳統強藩為主,如大友氏豐後)、少貳氏原築前、築後守護,雖已衰落但仍有影響力)、菊池氏肥後)等部分勢力。
他們憑借經營多年的堅固山城如大友氏的府內館、少貳氏的岩屋城等),試圖負隅頑抗。
他們汲取了對馬島和出雲國的教訓,不再與明軍進行野戰,而是龜縮城中,企圖利用複雜地形和堅固工事消耗明軍。
觀望投機派:
九州南部的一些大名,如島津氏、伊東氏等,態度曖昧。
他們既不想輕易臣服,又不敢正麵抗衡明軍兵鋒,大多采取收縮防禦、靜觀其變的策略,甚至暗中與明軍有所接觸。
主動投誠或內應派:
一些早已對現狀不滿或被相鄰強藩壓製的小大名,以及九州本地的一些豪族、商人,眼見明軍勢大,便主動充當帶路黨,或提供情報,或直接在戰鬥中倒戈。
而明軍的進攻策略依舊犀利而高效。
火炮開路:對於任何拒絕投降的城池,明軍首先便是集中火炮進行長時間的轟擊,摧毀城牆、箭塔、城門,極大地打擊守軍士氣。
重點打擊:優先攻擊負隅頑抗的強藩核心城池,如對大友氏府內館的圍攻。
分化瓦解:充分利用九州大名之間的矛盾。例如,利用與大友氏有仇的勢力作為前鋒或提供其布防弱點。
戰鬥過程雖然比在本州西部時更為艱苦一些,但明軍總體上依然占據壓倒性優勢。
大友氏的府內館圍攻戰堪稱九州戰場上最激烈的一役。
大友家臣團結一致,憑借城防拚死抵抗,給明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明軍圍攻近半月,動用大量火炮日夜轟擊,並切斷了其水源補給,最終才艱難破城。
城破後,大友氏家主戰死,部分家臣切腹,家族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
而少貳氏試圖據守的岩屋城,則上演了“二五仔”的戲碼。
圍城數日後,城內部分早已對少貳家統治不滿的家臣和豪族,秘密與明軍聯絡,趁夜打開城門,放明軍湧入,導致岩屋城迅速陷落。
少貳氏倉皇出逃,最終不知所蹤。
類似的內應事件在九州戰場上屢見不鮮。堅固的城堡往往不是從外部被攻破,而是從內部因猜忌、背叛或絕望而瓦解。
麵對明軍強大的攻勢和內部不斷出現的叛徒,九州各抵抗勢力的士氣在不斷下滑。一座座城池相繼陷落,豐前、豐後、築前、築後、肥前、肥後...
九州北部和中部地區以驚人的速度落入明軍手中。
南部的島津氏、伊東氏等大名,看到北九州強藩的覆滅,更加堅定了觀望自保的決心,甚至開始更加積極地與明軍使者接觸,探討“歸附”的條件。
九州的全麵淪陷,似乎已經隻是時間問題。
然而,在遙遠的京都,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持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他並非不想救援西國和九州,而是有心無力。
明軍的戰略非常成功,控製本州西部已經切斷了京都與九州的大部分直接聯係。更重要的是,幕府自身的權威早已掃地,根本無法有效命令各地大名出兵。
關東的足利滿兼如今還在看京都的笑話,根本不予理會;
近畿地區的大名們則人人自危,忙著加固自己的領地,生怕明軍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西國那些還沒被明軍占領的大名,要麼像大內氏一樣已經投誠,要麼就像石見、出雲以西的大名一樣處於觀望或被隔絕狀態。
足利義持能夠直接調動的,隻剩下幕府的直轄力量和少數還忠於他的近畿大名兵力,這點力量對於整個戰局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
他隻能一邊不斷地向各地發出措辭嚴厲的“禦內書”將軍命令),要求各地大名起兵“勤王”,一邊絕望地看著九州一點點落入明軍之手,同時祈禱著明軍在九州遭遇足夠的挫折,或者國內發生什麼變故,能讓這場噩夢早日結束。
但他的祈禱顯然是徒勞的。大明遠征軍的腳步,並不會因為他的絕望而停止。
南京這邊。
一份來自倭國前線的八百裡加急捷報,被內侍小心翼翼地呈送到了朱棣的禦案上。
捷報詳細稟明了明軍如何順利登陸、如何在大內氏配合下控製本州西部、如何攻克頑抗之城、以及九州戰事的順利進展。
朱棣仔細地閱看著,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甚至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桌子:
“好!打得好!張輔、鄭和沒讓俺失望!”
說實話,在決定大規模跨海東征之初,他內心深處並非沒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