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竹葉的縫隙,他看見兩名女子正緩緩走來。
走在前麵的是一位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身著一條淡雅如煙的湖水綠宮裝長裙,裙裾上用銀線繡著細密的纏枝蓮紋,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她身形窈窕,步履輕盈,烏黑的長發挽成一個簡單的垂鬟分肖髻,隻簪著一支素雅的玉簪,除此之外並無多餘飾物。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的裝扮,卻絲毫掩不住她那驚人的美貌。肌膚勝雪,眉目如畫,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清澈明亮,顧盼之間,自帶一股書卷氣的溫婉和寧靜。她手中捧著一個白玉般細膩的瓷瓶,正微微俯身,似乎在尋找著荷葉上最潔淨的露水。
在她身後半步,跟著一個年紀更小些的宮女,穿著標準的宮女服飾,麵容俏麗,眼神靈動,正小聲地提醒著:“小姐,您小心些,這塘邊石階滑。”
“知道了,小翠。”那綠衣少女回頭微微一笑,聲音輕柔悅耳,如同春風拂過琴弦,“姐姐近來咳嗽,太醫說需用這清晨荷露做藥引,方能清潤去燥。我親自來采,方能安心。”
她的笑容溫柔而純粹,讓這清晨的禦花園都仿佛明亮了幾分。
陸明在竹叢後看得分明,心中也不禁暗讚一聲:好一個氣質出眾的古典美人!這通身的氣派,絕非普通宮女,至少也是個有品級的女官或者哪位勳貴家的小姐。
他不敢多看,更不敢出聲,隻盼著她們儘快采集完離開,自己也好繼續乾活。
那綠衣少女,正是符彥卿的千金,符皇後的親妹妹,符玉弦。她專注於尋找理想的露珠,並未注意到竹叢後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踏上靠近水邊的一塊較為平整的青石,目光鎖定在一片尤其寬大、露水尤其飽滿的荷葉上。那荷葉離岸邊稍遠,她需要微微探出身子。
“小姐,還是讓奴婢來吧!”宮女小翠見狀,連忙上前。
“無妨,我夠得著。”符玉弦柔聲道,她踮起腳尖,伸長手臂,用手中一個小巧的玉勺,輕輕去舀那荷葉中央的露水。
就在她的玉勺即將觸及露珠的瞬間!
她腳下那塊看似平整的青石,因為常年被水汽浸潤,生了一層幾乎看不見的滑膩青苔!
符玉弦全身重心前傾,腳下一滑!
“啊!”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朝著荷塘的方向摔去!
“小姐!”小翠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撲過去想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符玉弦雖然極力想要穩住身形,但慣性太大,“噗通”一聲,整個人摔進了荷塘邊的淺水區!
水花四濺!
幸運的是,這裡水並不深,隻沒到她腰部。但突如其來的落水和驚嚇,讓她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就是這一吸氣,將她剛才因為緊張而含在口中、未來得及咽下的一小口荷露,以及一些塘邊的汙水,猛地嗆入了氣管!
“咳!咳咳咳!”
符玉弦瞬間劇烈地咳嗽起來,臉色由白皙漲得通紅,呼吸變得極其困難,雙手無助地抓向自己的脖頸,顯然是被嗆得厲害,出現了窒息的前兆!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翠撲到岸邊,嚇得臉色慘白,手足無措,隻會帶著哭腔大喊,“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她想去拉符玉弦,又怕自己力氣不夠反添亂,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禦花園清晨寂靜,一時間周圍竟看不到其他侍衛或宮人。
符玉弦的咳嗽越來越劇烈,呼吸越來越微弱,眼淚都嗆了出來,眼看情況萬分危急!一旦窒息時間過長,後果不堪設想!
藏在竹叢後的陸明,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他原本不想多管閒事,但眼見一條鮮活的生命,而且還是如此一位氣質非凡的少女,即將在眼前香消玉殞,他作為醫者的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顧慮。
“讓開!”
陸明低喝一聲,猛地從竹叢後竄出,幾步就衝到了塘邊。
小翠被突然出現的陸明嚇了一跳,待看清他穿著醫官的服飾儘管很破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醫官!快救救我家小姐!她嗆水了!”
陸明沒有廢話,目光迅速掃過符玉弦的狀態:人在淺水中,劇烈咳嗽,呼吸困難,麵色紺紫——典型的呼吸道異物梗阻伴嗆咳!
他立刻判斷,需要立刻進行急救,幫助她排出氣道異物!
“得罪了!”
陸明說了一句,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禮儀尊卑,毫不猶豫地踏入及膝的淺水中,快速來到符玉弦身後。
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知道海姆立克急救法,但那是針對意識清醒的站立者。現在符玉弦半倒在水中,意識雖然尚存但已因缺氧而模糊,姿勢並不標準。
時間緊迫!
陸明腦中飛快運轉,結合現場情況,瞬間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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