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魂穿戰國
林越覺得自己的腦子像被塞進了滾筒洗衣機，正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艾草味瘋狂旋轉。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市博物館的戰國醫學展。作為一名剛加完班、連軸轉了四十八小時的社畜，他純粹是被同事硬拽來接受傳統文化洗禮，美其名曰放鬆身心。展館裡燈光昏暗，玻璃展櫃裡躺著一枚鏽跡斑斑的青銅針盒，解說牌上寫著扁鵲行醫遺物。鬼使神差地，他伸手碰了一下那冰冷的盒蓋——
然後就是一道白光，和仿佛被高壓電擊中的麻痹感。
嘶——
一陣尖銳的刺痛猛地將他拽回現實。林越條件反射地想縮腿，卻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下半身穿著粗麻布做的褲子，褲腿被卷到膝蓋以上，右腿足三裡的位置正傳來一陣陣酸爽的脹痛。
彆動！一個蒼老而嚴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剛入針就瞎晃，想讓針斷在你腿裡？
林越猛地抬頭，視線聚焦——
一個白胡子白頭發的老頭正俯身在他腿邊，手裡捏著一枚約莫三寸長、閃著青銅冷光的細針。那針尾還纏著一圈圈的絲線，針尖正穩穩地紮在他的皮膚上，隨著老頭手指的撚轉，一股奇異的酸脹感順著小腿直往上竄。
我去！林越嚇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你誰啊？綁架啊！救命——
救什麼命？老頭翻了個白眼，手指在針柄上輕輕一彈，林越隻覺得腿上又是一陣麻，大清早的嚎什麼喪？昨天把你從路邊撿回來，高燒說胡話，沒把你扔亂葬崗就算仁至義儘了，還想讓老夫給你唱搖籃曲？
撿回來的？高燒？亂葬崗？
林越腦子一團漿糊，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視線掃過四周——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土牆木梁，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草藥味。牆角堆著幾個半人高的草垛，地上散落著一些曬乾的葉片，窗邊的矮桌上放著一個搗藥的石臼，旁邊還攤著幾卷竹簡。
這不是博物館，也不是他那三十平的出租屋。
我...這是在哪兒？林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膚粗糙，指關節上還有幾個未愈合的小傷口，完全不是他那雙常年敲鍵盤、養得白白嫩嫩的手。
在哪兒？老頭哼了一聲，又撚轉了一下針柄，在老夫的醫館裡。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樣子，不像個乾農活的，倒像是哪家跑出來的小少爺。怎麼，睡了一覺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林越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叫林越，是21世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剛在博物館摸了個針盒就穿越了——但這話要是說出來，估計眼前這老頭能直接把他當成瘋子再扔出去。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搞清楚狀況：老...老先生，我叫林越，可能是燒糊塗了，好多事記不清了。您是？
老夫扁鵲。老頭言簡意賅。
扁鵲？！林越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就是那個...望聞問切，給蔡桓公看病的扁鵲？
扁鵲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居然知道自己：哦？你還知道蔡桓公？看來燒得還不算太傻。
林越徹底懵了。扁鵲，戰國時期的名醫，曆史課本上的人物，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還拿針紮他？！
所以...我這是...穿越了？林越喃喃自語，腦子裡嗡嗡作響，從2025年，穿到了戰國時期？
什麼東西？扁鵲沒聽清他的嘀咕，見他又開始發呆，不耐煩地敲了敲他的膝蓋，彆胡思亂想了，既然醒了就好好配合紮針。你這脈象虛浮，氣血兩虧，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加上外感風寒，不好好調治，遲早要垮。
說著，他手指一揚，又是一枚青銅針地一下紮進了林越腿上的另一個穴位。
這次林越沒忍住，疼得叫了出來，你輕點啊老爺子！這針是鐵做的嗎？這麼疼！
廢話，不疼能叫針灸嗎？扁鵲白了他一眼，當年老夫給虢國太子治病，紮的可是心脈，那才叫疼。你這不過是開胃小菜。
開胃小菜？林越欲哭無淚，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除了疼，還有一種奇怪的、仿佛有氣流在皮膚下竄動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道藍光，緊接著，一個冰冷的、帶著電子雜音的機械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滴——檢測到宿主強烈生理刺激，生命體征波動異常，符合係統激活條件...】
【中醫學徒係統1.0版正在啟動...】
【啟動成功！歡迎宿主林越，加入戰國行醫大禮包！】
林越：？？？
係統？穿越者必備金手指？
【新手任務發布：扛過扁鵲十針針灸治療，全程不得喊疼、不得求饒、不得試圖拔針。任務獎勵：新手大禮包一份，係統功能解鎖10。任務失敗：體驗一次痛徹心扉電擊懲罰。】
不是吧？林越在心裡哀嚎，扛過十針？還不能喊疼？這老扁紮針跟殺豬似的，我哪扛得住啊！
【請宿主相信自己的潛力。溫馨提示：默念這是老板畫kpi有助於緩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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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這係統怕不是個沙雕吧？
喂！小子！扁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內心吐槽，又在發什麼呆？看著！
說著，扁鵲撚動針柄的手指突然加快，林越隻覺得腿上的酸麻感瞬間加劇，與此同時，他清晰地看到，從那枚青銅針的針尾處，竟然滲出了一絲絲微弱的、藍紫色的光暈，如同霧氣般順著針尖滲入他的皮膚，然後沿著一條若隱若現的向四周擴散。
我去！這是什麼？特效嗎？林越驚呆了，他使勁眨了眨眼，那藍紫色的光暈卻越發清晰，靈氣？還是...五行之氣？
扁鵲見他盯著自己的腿一臉震驚，還以為他是疼傻了，沒好氣地敲了敲他的後腦勺：看什麼看？沒見過針灸啊？專心感受針感！記住這種酸麻脹痛的感覺，以後你給人紮針，也要讓病人感受到才行。
後腦勺被敲得生疼，但林越此刻已經顧不上了。他死死盯著自己腿上的藍紫色光暈，腦子裡的係統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五行靈氣波動，正在解析...解析成功！當前靈氣屬性：木。對應經脈：足陽明胃經。】
所以...剛才那老頭說的治痿獨取陽明，就是紮這條胃經？林越恍然大悟，忍不住脫口而出，就跟打團戰先切後排輸出一樣，先把主線路搞定？
你說什麼？扁鵲皺起了眉頭，打什麼團？切什麼後排？胡說八道些什麼東西？
林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擺手：沒、沒什麼！我是說，您老這針法真是出神入化，就像...就像指揮千軍萬馬，直擊要害！
扁鵲這才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小子有點眼力見。好好學著吧，想在老夫這裡混口飯吃，光靠耍嘴皮子可不行。
說著，他又拿起了第三枚針。
林越看著那閃著寒光的針尖，咽了口唾沫。係統麵板還掛在他的視野裡，上麵清晰地顯示著已完成3針，剩餘7針。
加油，林越，他在心裡給自己打氣，不就是紮針嗎？比加班輕鬆多了！這是老板畫kpi，是為了以後能升職加薪...呸，是為了在戰國活下去！
第二節毒舌師父
接下來的幾針，林越可謂是在水深火熱中度過。
扁鵲的手法又快又準，每一針下去都伴隨著劇烈的酸麻脹痛，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喊出聲，全靠在心裡瘋狂默念這是kpi這是績效忍過這關就能漲工資才勉強撐住。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隨著一針針紮下，他視野裡的藍紫色靈氣越來越濃鬱，那些靈氣沿著一條條透明的在他體內流淌、彙聚，最後仿佛注入了一個無形的能量池裡。
【滴——五行靈氣吸收進度20。新手任務完成度50。】
係統的提示音讓他稍微有了點盼頭。他偷偷觀察扁鵲，隻見這老頭全神貫注地施針，白胡子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眼神銳利而專注，完全不像剛才那樣凶巴巴的。
好了，十針完了。終於，扁鵲收起了最後一枚針，用一塊乾淨的布擦了擦手，感覺怎麼樣？
林越動了動腿，雖然還有些酸脹，但神奇的是，之前那種渾身酸軟無力的感覺竟然好了很多，甚至覺得體內有一股暖流在湧動。
好像...舒服多了。他老實回答。
算你底子不算太差。扁鵲點了點頭，起來吧，彆躺著了。既然醒了，就不能白吃老夫的飯。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夫醫館的藥童了，叫什麼來著？林越？
是，師父。林越下意識地應了一聲，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就這麼認了個師父？
扁鵲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捋了捋胡子：嗯，還算懂事。跟我來，帶你熟悉一下醫館。
林越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粗麻布的衣服，鬆鬆垮垮的，很不合身。他跟著扁鵲走出房間，外麵是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裡曬滿了各種草藥，幾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正在忙著分揀、晾曬。
這些是你師兄。扁鵲指了指那幾個少年，以後跟著他們學，彆偷懶，也彆惹事。
那幾個少年好奇地打量著林越，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走過來，甕聲甕氣地說：師父，這就是您昨天撿回來的那個？看著挺文弱的，能乾活嗎？
能不能乾，試試就知道了。扁鵲瞪了他一眼，大牛，你帶他去認認草藥，順便把前院的藥渣倒了。
名叫大牛的少年應了一聲，不太熱情地對林越說：跟我來吧。
林越趕緊跟上。走出扁鵲的視線後，大牛才放鬆下來，好奇地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師父說你昨天燒得直說胡話，什麼ifi外賣的，那都是些什麼東西？
林越心裡一緊，看來昨天自己迷糊中沒少暴露現代詞彙。他趕緊打哈哈：啊...可能是燒糊塗了吧，做的夢，記不清了。
大牛也沒多問，指著院子裡的草藥開始介紹：這是黃芪，補氣的；這是甘草，調和諸藥；這是黃連，清熱解毒，苦得很...你可彆認錯了，師父最討厭彆人把草藥弄錯了，要是認錯了，少不了一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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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點點頭，努力記著，但這些草藥在他眼裡都長得差不多，什麼黃芪甘草，跟路邊的野草沒太大區彆。
就在這時，他腦海裡的係統音又響了：
【滴——檢測到草藥識彆需求，啟動本草掃描功能...】
【掃描成功！當前草藥：黃芪。性味：甘，微溫。歸經：肺、脾經。功效：補氣固表，利尿托毒，排膿，斂瘡生肌...】
林越差點叫出來，這係統簡直是學渣救星啊！
大牛奇怪地看著他：你哇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林越趕緊掩飾，就是覺得...這黃芪長得真精神！
大牛：......
接下來的時間，林越跟著大牛認了一圈草藥，有了係統的幫助，他記起來輕鬆多了，隻是需要小心不讓彆人發現他的異常。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糙米飯配一碟野菜湯，雖然清淡，但林越餓壞了，吃得狼吞虎咽。扁鵲坐在主位上，一邊吃一邊時不時地瞥他一眼，看得他心裡發毛。
吃完飯，扁鵲扔給他一卷竹簡：下午沒事就把這個背熟，明天老夫要檢查。
林越接過竹簡，隻見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古文字，一個都不認識。
師父，這是...？
《湯液經法》，扁鵲淡淡地說，學醫者的基礎，連這個都背不下來，就彆想跟著老夫學醫了。
林越看著那卷竹簡，欲哭無淚。他一個學現代管理的，連文言文都沒學過幾句，怎麼背這種上古醫書？
師父，這字...我有點看不懂...他小聲說。
扁鵲眼睛一瞪：看不懂？老夫教你！桂枝湯，桂枝三兩，芍藥三兩，甘草二兩，生薑三兩，大棗十二枚...跟我念！
於是，整個下午，醫館裡都回蕩著林越磕磕絆絆的背書聲，和扁鵲時不時的怒斥聲：
錯了！是，不是！你當是做飯呢？
聲音大點！跟蚊子叫似的，怕彆人聽見你背錯了？
甘草甘字是什麼意思？甘就是甜！連這個都記不住，你腦子是豆渣做的嗎？
林越被罵得狗血淋頭，感覺自己又回到了被老板pua的日子，隻不過這次的老板更狠，不僅罵得難聽，還隨時可能拿竹尺敲他的頭。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扁鵲終於放過了他。林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分配給他的小房間，一屁股坐在草堆上，累得不想動彈。
係統，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啊，他在心裡哀嚎，這老扁也太凶了，比我以前所有老板加起來都可怕！
【請宿主放心，係統將全力輔助宿主學習。檢測到宿主正在接觸《湯液經法》，啟動古文翻譯功能...】
林越眼前一亮，趕緊拿起竹簡。果然，原本晦澀難懂的古文字上方，出現了一行行現代漢語翻譯，甚至還貼心地加了注釋和解析。
太好了！林越差點跳起來，係統爸爸萬歲！
他興奮地看了起來，可看著看著，他就愣住了。
係統的翻譯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比如桂枝湯，治太陽中風，下麵的解析居然是：桂枝湯，適合打野核英雄，針對敵方太陽中風物理傷害型刺客），能快速回血加護盾。
芍藥三兩的注釋是：芍藥，輔助型裝備，增加法術抗性，性價比高。
甘草二兩則被說成是：甘草，團隊增益型道具，可調和其他裝備效果，減少副作用。
林越：......
係統，你這翻譯...是認真的嗎？他忍不住在心裡問，怎麼一股王者榮耀的味道？
【回宿主，為了方便宿主理解，係統采用了宿主最熟悉的語言體係進行翻譯。檢測到宿主玩過《王者榮耀》，故以此為參考。】
林越扶額，雖然這翻譯有點離譜，但神奇的是，他居然覺得這樣更好理解了。
行吧，隻要能記住就行。他歎了口氣，開始用這種遊戲術語版的翻譯背誦《湯液經法》。
桂枝湯，桂枝打野核，芍藥輔助，甘草團隊增益...生薑和大棗是防禦裝...嗯，這樣好像確實好記多了。
他背得正入神，突然，房門一聲被推開了。
林越嚇了一跳，趕緊把竹簡藏到身後，抬頭一看，正是扁鵲。
師、師父？他心虛地說。
扁鵲手裡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皺著眉頭看他：鬼鬼祟祟的在乾什麼？是不是又在想什麼歪主意？
沒、沒有！林越趕緊搖頭，我在背書呢！
背書？扁鵲顯然不信，他走進來，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林越藏在身後的手上，藏什麼呢？拿出來！
林越沒辦法，隻好把竹簡遞了過去。
扁鵲接過竹簡，看了看上麵的字，又看了看林越緊張的表情，突然哼了一聲：背書就背書，藏什麼？難道還怕老夫偷你的不成？
他沒發現竹簡上的異常，隻是把藥湯遞給林越：喝了，鞏固一下今天的針灸效果。
林越看著那碗黑漆漆、散發著怪味的藥湯，臉都綠了：師父，這是什麼啊？聞著就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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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藥苦口，扁鵲板著臉，喝不喝？不喝明天接著紮針，紮到你喝為止。
林越打了個寒顫，想起今天被紮的滋味，趕緊接過藥碗，眼一閉，心一橫，捏著鼻子灌了下去。
咳咳咳！那藥簡直比黃連還苦，苦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扁鵲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嚴肅：喝完了就早點睡，明天天不亮就起來搗藥，彆想偷懶。
哦...林越有氣無力地應著。
扁鵲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扔給他一個小布包：你的東西，昨天從你身上搜出來的，看著像是個玩物，收好了，彆耽誤正事。
林越打開布包，裡麵正是他穿越前口袋裡裝的手機。屏幕已經碎裂，按開機鍵也沒反應，顯然是徹底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