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的木門在身後合上,發出沉悶的“哢噠”聲,像有什麼東西在外麵落了鎖。林野靠在門板上,手裡攥著那枚引魂木人偶,桃木的涼意透過掌心滲進來,卻壓不住心裡翻湧的焦躁。
生路到底在哪?
這念頭像根細針,紮在他腦子裡。從進入這牽絲劇院開始,死亡就像懸在頭頂的劍,無聲無息,卻步步緊逼。那些消失的人、染血的走廊、會動的木偶……所有線索都像散亂的木偶零件,找不到串聯的線。
“白天也不能放鬆。”蘇九璃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正用紙巾擦拭人偶上的銀楔,符咒的紋路在光線下清晰起來,像無數隻扭曲的蟲,“上次在第四扇門,有個影煞專在正午動手,陽光越烈,它的影子越濃。”
沈瑤把拚圖碎片對著光看,邊緣的紋路裡嵌著些暗紅的點,像凝固的血珠:“這碎片的材質和引魂木不一樣,倒像是……人骨磨的。”她頓了頓,聲音發寒,“魏明山的檔案裡提過,血門的鑰匙常用人骨做,能感應同類的氣息。”
小雅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臉色比紙還白:“那我們晚上怎麼辦?繼續守著?還是……去找那個傀儡師?”
“晚上得試試。”林野終於開口,指尖在人偶的關節處摩挲,那裡的木紋裡嵌著些銀白色的粉末,是銀漆,“鬼喜歡黑夜,但也可能在黑夜露出破綻。引魂木能操控木偶,說不定也能反過來找到操控它的東西。”
他想起昨晚三樓的黑影,那沉重的腳步聲裡,似乎混著木偶關節的“哢噠”聲——傀儡師和木偶之間,或許是“共生”關係,毀掉木偶,說不定就能重創那個“鬼”。
下午的陽光透過劇院的破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斑。眾人在後台翻找時,沈瑤在一個積滿灰塵的鐵櫃裡,發現了台老式筆記本電腦,屏幕蒙著層灰,像蒙著隻渾濁的眼。
“還能開機嗎?”小周湊過來,眼睛裡閃過一絲希冀。
沈瑤插上從道具堆裡找到的充電器,按下開機鍵。屏幕閃了幾下,竟真的亮了,隻是桌麵一片空白,除了一個名為“錄音”的文件夾,什麼都沒有。
文件夾裡隻有一個音頻文件,點開後,滋啦的電流聲裡,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
第一段很長,是個男人和女人的聲音,語氣急促,像在爭吵:
“……你不能再做了!那些木偶已經有自己的意識了!”女人的聲音尖利,帶著哭腔,“昨天我看見那個旦角木偶在鏡前梳頭,它的眼睛……是紅的!”
“閉嘴!”男人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隻差最後一個了!湊齊七竅,它就能活過來!就能替我上台了!”
“你瘋了!那是用死人骨頭做的!是邪術!”
“滾!彆妨礙我!”
電流聲突然變大,吞沒了後麵的話。
第二段依舊很長,是同一個男人在自言自語,背景裡有鋸木頭的聲音:
“頭要用柳木,辟邪;手要用槐木,聚陰;眼睛……得用活人的,才亮……李嫂的眼睛就不錯,昨天看我的時候,亮得像燈……”他突然笑了,笑聲像木偶的關節在摩擦,“等湊齊了,我就能永遠站在舞台上了,永遠……”
第三段很短,隻有幾句,是個蒼老的聲音,像是李看守:
“……該換零件了……第七個……還差最後一個……”
第四段更短,隻有一聲極輕的歎息,像個女人在哭,又像木偶的絲線斷了,帶著種說不出的悲涼。
錄音到這裡就結束了,隻剩下持續的電流聲,“滋滋”地響,像無數隻蟲在爬。
林野靠在鐵櫃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櫃麵。男人的聲音、女人的哭喊、李看守的低語……拚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有個癡迷舞台的人,用邪術做木偶,甚至不惜殺人取“零件”,而李看守,很可能知情,甚至參與其中。
“那個男人……就是消失的傀儡師?”蘇九璃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想讓木偶替他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