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頭引路人與荒村的三條禁律
林野的鞋底粘在燭淚小路上,每走一步都像被無形的手拉扯——血紅色的燭淚已經沒過腳踝,泛著冷燙的溫度,順著褲管往上爬,在皮膚表麵留下一道道蠟油凝固的紋路,像極了地圖上的村落輪廓。
蘇九璃的斬魂梳在手中劇烈發燙,梳齒上的銀灰色冷光將纏上來的燭淚灼燒得“滋滋”作響。她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你看村口的槐樹。”
林野抬頭,隻見那棵纏著鎖鏈的老槐樹下,七根半截血燭的燭火突然變成了幽綠色,燭影在地麵上扭曲成無數隻手的形狀,而樹下站著一個人影——穿著粗布短褂,身形憨厚,正是他們在鈴之門副本裡結識的夥伴阿吉。
“阿吉?你怎麼會在這裡?”林野剛要衝過去,卻被蘇九璃死死拽住手腕。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顫抖:“彆過去!他沒有頭!”
林野的瞳孔驟然收縮——阿吉的脖頸處是平整的切口,沒有血跡,隻有一圈泛著蠟光的截麵,像是被燭火融化後又凝固的蠟塊。而“阿吉”的雙手正捧著自己的頭顱,頭顱的眼睛和嘴巴都被燭淚封住,隻有嘴角殘留著一絲凝固的、憨厚的笑容。
“是燭影。”蘇九璃的斬魂梳泛著冷光,將試圖靠近的燭影逼退,“它在模仿阿吉的樣子,想引我們過去。你還記得叩門符上的提示嗎?‘小心燭影——它們會模仿你們的樣子,在燭火下替換掉真正的人’。”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銅鈴聲從村巷深處傳來,一個穿著褪色藍布長衫的男人提著一盞血紅色的燈籠,緩步走了出來。他的燈籠上畫著一個極小的燭形印記,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眼睛是兩個漆黑的空洞,像是被燭火熏燒過的黑洞。
“兩位是來‘觀光’的吧?”男人的聲音帶著蠟油凝固的滯澀感,他舉起燈籠,燈光照亮了他胸前的木牌,上麵寫著“血燭荒村導遊——燭老七”,“我是村裡唯一的活導遊,也是唯一能幫你們‘安全’逛完村子的人。不過在進村前,得先告訴你們三條‘不能’。”
蘇九璃握緊斬魂梳,指尖泛白:“哪三條?”
燭老七的空洞眼睛轉向老槐樹下的無頭阿吉,燈籠的光在他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第一條,不能撿地上的頭顱。不管是人的頭、動物的頭,還是燭台做的假頭,撿了就會被燭影纏上,第二天你的頭就會變成新的‘祭品頭’。”
林野的目光落在“阿吉”捧著的頭顱上,頭顱的發絲裡竟纏著一根銀灰色的絲線,和之前拚圖碎片上的紋路一致——這不是普通的模仿,燭影在通過“阿吉”傳遞某種線索。
“第二條,不能吹滅任何一盞血燭。”燭老七的燈籠突然晃了一下,燈光裡映出無數個模糊的人影,都在瘋狂地吹著燭火,“村裡的燭火是‘人燭’的命,吹滅一盞,就會有一個燭人來找你‘借命’——他們會用燭淚封住你的口鼻,讓你變成新的血燭。”
蘇九璃的視線掃過村巷兩側,每扇破舊的窗子裡都亮著一盞血燭,燭火搖曳間,能看到窗後站著人影,卻看不清五官,隻有一雙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第三條,不能在三更後留在煉燭坊。”燭老七的聲音突然壓低,像是在說什麼禁忌,“煉燭坊的燭娘在三更後會‘醒’,她會找‘幫手’煉新的血燭——幫手的人選,就是三更後還留在坊裡的人。”
林野突然注意到,燭老七的藍布長衫下擺沾著幾點新鮮的燭淚,而他的手腕上,竟戴著一枚和阿吉一模一樣的銅鈴——那是阿吉在鈴之門副本裡得到的“鎮魂鈴”,怎麼會出現在燭老七手上?
“你認識阿吉?”林野猛地問道,指尖指向燭老七的手腕。
燭老七的僵硬笑容凝固了,空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阿吉?哦,你說那個憨厚的小夥子啊。他昨天剛來過村裡,非要去煉燭坊找‘執念燭’,結果……”他突然舉起燈籠,燈光照亮了老槐樹下的一根血燭——燭芯竟是用灰白色的頭發擰成的,發絲末端纏著半枚銅鈴,正是阿吉的鎮魂鈴!
“他變成燭了?”蘇九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想起阿吉在鈴之門裡幫他們擋住鈴妖的樣子,那個永遠笑著說“我來扛”的憨厚小夥子,怎麼會變成一根血燭?
燭老七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像燭油滴落的“滴答”聲:“也不算完全變成燭,他的魂還困在燭裡,隻要你們能找到核心燭,或許能把他救出來。不過……”他的目光轉向林野掌心的梳形印記,“你們得先活下去再說。”
就在這時,老槐樹下的無頭阿吉突然動了——他捧著頭顱的雙手猛地抬起,將頭顱朝著林野扔過來!林野下意識地側身躲開,頭顱落在燭淚小路上,“啪”地一聲裂開,裡麵沒有腦漿,隻有一團燃燒的燭火,燭火中飄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麵用炭筆寫著阿吉的字跡:“彆信導遊,他的眼睛是燭娘的鏡,他的嘴是燭影的喉,三條不能是反向的——撿頭、吹燭、留坊,才是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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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剛落地,就被燭淚浸透,燒成了灰燼。燭老七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空洞的眼睛裡噴出幽綠色的燭火:“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們不肯聽話,就彆怪我了!”
他猛地舉起燈籠,燈籠裡的燭火瞬間暴漲,化作無數條燭淚鎖鏈,朝著林野和蘇九璃纏過來。蘇九璃將斬魂梳擲向空中,梳齒變長,形成一道銀灰色的屏障,擋住了燭淚鎖鏈。可就在這時,村巷兩側的窗子裡突然衝出無數個燭人,他們的身體是用蠟油凝成的,手裡握著燃燒的血燭,朝著兩人撲過來。
“是時候走了!”蘇九璃一把抓住林野的手,朝著村巷深處跑去,“阿吉的紙條是真的!燭老七是燭娘的傀儡,三條不能是陷阱!”
兩人衝進一條狹窄的巷子裡,身後的燭老七和燭人緊追不舍,燈籠的光在巷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無數隻手在抓撓。林野突然想起老槐樹下的七根半截血燭,阿吉的紙條說“撿頭是生路”,而那七根燭的燭芯,或許就是“頭”的替代品!
“我們得回去找那七根燭!”林野突然停下腳步,拉住蘇九璃,“阿吉說撿頭是生路,可地上的頭顱是陷阱,那七根燭的燭芯,可能就是‘假頭’——收集它們,才能避開燭影的模仿!”
蘇九璃的斬魂梳突然指向老槐樹的方向,梳齒泛著紅光:“你說得對!而且我能感覺到,那七根燭的燭芯裡,有阿吉的魂息——他在指引我們!”
兩人轉身,朝著老槐樹的方向衝回去。燭老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詭異的笑意:“你們跑不掉的!村裡的每一盞燭都是我的眼睛,每一寸燭淚都是我的手,你們遲早會變成新的血燭!”
林野抓起一根半截血燭,燭芯果然是用某種動物的骨頭磨成的,形狀像極小的頭顱。他剛握住燭芯,掌心的梳形印記突然發燙,燭芯發出了微弱的紅光,將周圍的燭影逼退——果然是生路!
蘇九璃也迅速收集了另外六根燭芯,七根燭芯在他們手中拚成了一個完整的“頭”形,泛著銀灰色的冷光,將追來的燭人擋在三尺之外。燭老七的臉色變得慘白,空洞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不可能!你們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們有真正的朋友在幫我們。”林野舉起手中的燭芯,對著燭老七喊道,“阿吉沒有變成燭,他的魂還在,他在指引我們找到真相!”
燭老七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身體開始融化,變成一灘血紅色的燭淚,隻剩下那盞燈籠落在地上,燭火漸漸熄滅。周圍的燭人也停止了攻擊,身體慢慢凝固,變成了一尊尊蠟像,立在巷兩側。
林野和蘇九璃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七根燭芯在他們手中泛著紅光,漸漸融入掌心的梳形印記裡,印記變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裡麵藏著一絲阿吉的魂息——微弱,卻堅定。
“阿吉還活著。”蘇九璃的聲音帶著一絲欣慰,她握緊林野的手,“我們得儘快找到煉燭坊,拿到執念燭,才能徹底救出他。”
林野點點頭,看向村巷深處。煉燭坊的方向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翻動燭芯,又像是有人在低聲說話。他知道,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燭娘的陷阱、反向的禁律、被困的阿吉,還有藏在核心燭後的秘密,都在煉燭坊裡等著他們。
兩人站起身,握緊手中的斬魂梳和收集到的燭芯,朝著煉燭坊的方向走去。巷兩側的蠟像眼睛裡,泛著微弱的紅光,像是在為他們送行,又像是在警告他們。而在他們身後,老槐樹下的無頭阿吉身影漸漸消失,隻留下一灘凝固的燭淚,裡麵嵌著半枚銅鈴——阿吉的鎮魂鈴,還在等著他們去取回。
“記住,不管接下來遇到什麼,都要相信彼此,相信阿吉。”蘇九璃的聲音沉了幾分,斬魂梳在她手中泛著冷光,“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林野點點頭,握緊她的手。兩人並肩走進村巷深處,前方的煉燭坊越來越近,坊門用厚厚的燭淚封死,燭淚上印著無數個手掌的印記,像是有人在裡麵拚命地敲門求救。而坊門上方,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上麵用炭筆寫著一行字:“三更已到,燭娘醒了——歡迎來到煉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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