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屋的鐵架床還凝著方才陳默行李箱壓出的凹痕，林野剛將蘇九璃遞來的布偶碎片塞進貼身口袋，門外突然傳來“叩、叩、叩、叩”的腳步聲——不是擺渡鬼槐木杖的“篤篤”聲，是四隻腳踩在地磚上的聲響，節奏拖遝，像有人拖著沉重的布偶行走，每一步都帶著布料摩擦的“沙沙”聲。
“彆出聲。”林野猛地按住要說話的阿吉，桃木劍橫在身前，劍身上的符文泛著微弱的金光。眾人屏住呼吸，盯著門縫——一縷灰布從門外探進來，布角繡著的黑紐扣，正是附在規則鬼布偶四肢上的“憶魂鬼”標記。
“是四隻憶魂鬼。”陳默湊到門縫邊，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林曉月布偶右手）的腳步聲偏輕，踩在磚縫上；趙梅左手）的帶著棉布摩擦聲，她生前總揣著布料；玄靜頭顱）的腳步聲裡有銅錢響，她當年查案時總帶五帝錢；陸芳雙腿）的最重，她的魂附在布偶腿上，走起來像拖著重物。”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模糊的對話聲，不是人聲，是布料摩擦和紐扣碰撞的“嗬嗬”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字句：“……藏碎片……違禁……該清……”每說一個字，就有一道黑影從門縫外閃過，黑影的輪廓，正好對應著布偶的四肢形狀。
蘇九璃攥緊頸間的鎖魂鈴，鈴身泛出的淡金光膜映出門外的景象：四隻憶魂鬼正圍著隔壁“憶4”房的門，林曉月的布偶右手搭在門把手上，趙梅的左手攥著塊染血的棉布，玄靜的布偶頭顱對著門縫，陸芳的雙腿則在地上拖拽著銀線——銀線的另一端，纏在“憶4”房內某個人的腳踝上。
“她們在‘指認’違禁者。”林野突然想起之前的規則，“憶魂鬼負責監視，找到違律者後就會聚集在門口，給執法鬼和擺渡鬼報信。隔壁住的是這次任務裡的張叔，他昨天偷偷撿了塊布偶碎片藏在包裡，肯定是被林曉月盯上了。”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是“憶4”房的門被撞開的聲響，緊接著是張叔的慘叫：“彆拽我！我把碎片還回去！放過我！”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銀線收緊的“滋滋”聲，和一聲熟悉的“噗嗤”悶響——與玄清子、趙磊被爆頭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阿吉嚇得捂住嘴，臉色慘白：“又……又死一個？這才第一天啊，玄清子、趙磊、張叔……加上陳默說的二十年前死的四個，這都死了七個了？不對，任務裡來的人除了我們五個，還有張叔、趙磊、玄清子，一共八個人，現在就剩我們五個了！”
“不止。”陸疤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夜色裡，走廊儘頭的槐樹下，又多了一縷新的黑灰，正慢慢融入規則鬼的布偶輪廓，“張叔的魂被吸進布偶裡了，規則鬼的布偶比之前更完整了，多了根纏著銀線的手指——那是張叔藏的碎片上的。”
林野突然在紙上列出死者名單和違律原因：
1.玄清子：私藏紅針憶魂鬼林曉月報信）+觸碰護陣墨憶魂鬼趙梅報信）→雙禁觸發，執法鬼抓人，擺渡鬼處決；
2.趙磊：妄動他人鬼器規則鬼判定）+觸碰護陣墨趙梅報信）→雙禁觸發，執法鬼纏人，擺渡鬼處決；
3.張叔：私藏布偶碎片林曉月報信）+無視憶魂鬼警告玄靜報信）→雙禁觸發，執法鬼破門，擺渡鬼處決。
“規律越來越明顯了。”林野指著名單，“每隻憶魂鬼對應一條基礎禁令，隻要被兩隻及以上憶魂鬼同時盯上，就會觸發‘雙禁’，進而引來執法鬼和擺渡鬼。張叔藏碎片被林曉月盯上，之前玄靜在他翻布偶碎片時警告過他布偶頭轉向他），他沒當回事，被玄靜判定‘無視警告’，兩條禁令疊加，所以死了。”
玄機子翻出師公手劄，找到一行補充注釋：“縫魂陣七禁，每禁對應一憶魂鬼，雙禁即召執法、擺渡二鬼，三禁則七鬼齊出，無一生還。”他臉色凝重，“現在已經死了三個，都是雙禁觸發，要是有人觸發三禁，咱們就真的沒活路了。”
陳默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摸出個舊日曆：“二十年前，槐生殺了四個人後，原本想吞了她們的魂，結果被蘇阿婆的執念困住。這四個死者的魂之所以沒變成厲鬼，是因為蘇阿婆用原布偶鎖住了她們的意識，讓她們隻負責‘監視’，不主動害人。但現在，每死一個任務者，規則鬼的布偶就補一塊，等布偶完全補全，蘇阿婆的執念就會消失，到時候四隻憶魂鬼就會失去約束，和執法鬼、擺渡鬼一起變成厲鬼，見人就殺。”
蘇九璃突然攥緊手裡的紅針，鎖魂鈴映出的布偶輪廓，已經補全了四肢和頭顱，就差胸口的一塊——那裡，正好對應著“私藏原布偶碎片”的禁令。“陳默，你說的原布偶藏在槐樹下的地窖裡，對嗎？”她突然開口，“鎖魂鈴剛才映出了地窖的入口，就在老槐樹的樹根下，被棉線纏著的那塊石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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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點頭，將桃木劍彆在腰間：“現在必須去槐樹下找原布偶，再等下去，要麼被雙禁觸發殺死，要麼等布偶補全被七鬼圍攻。陳默，你知道地窖裡有什麼陷阱嗎？”
“有三道門，每道門對應一隻憶魂鬼的考驗。”陳默壓低聲音，“第一道門是林曉月的‘辨碎片’，要從一堆碎布裡找出她當年縫的那塊；第二道是趙梅的‘認棉布’，區分染血和普通的棉布；第三道是玄靜的‘解手劄’，破譯師公手劄裡的暗號——隻有通過這三道考驗，才能拿到原布偶，否則就會觸發三禁，引來七鬼。”
門外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四隻憶魂鬼的身影從門縫外慢慢走過，布偶四肢上的黑紐扣，正對著“憶3”房的方向，像是在確認裡麵的人有沒有違律。阿吉攥著桃木劍，手心全是汗：“那咱們現在就去？可萬一通不過考驗，觸發三禁咋辦？”
“沒彆的選擇了。”林野看向眾人，“陸姐負責斷後，玄道長準備符咒，阿吉跟著我，九璃和陳默走中間，咱們趁憶魂鬼還沒給執法鬼報信，趕緊去槐樹下。記住，不管遇到什麼，彆碰任何布偶碎片，彆接陌生人遞來的棉布，彆亂翻手劄——這是通過考驗的關鍵。”
眾人剛要動身，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嚎叫聲——不是人的聲音，是布料撕裂的“刺啦”聲，夾雜著紐扣落地的“叮當”聲。陸疤掀開窗簾，臉色驟變：“是規則鬼的布偶！它胸口的那塊補上了！有人私藏了原布偶碎片！”
林野心裡一沉，猛地看向陳默——他手裡的鐵皮盒，不知何時少了一枚刻著布偶的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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