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盯著魏明山那張泛著灰敗的臉,後槽牙咬得發酸。他正用手術刀輕輕刮著王奎的警服紐扣,金屬摩擦聲在這滿是膿水腥氣的屋子裡格外刺耳,像在鋸骨頭。
“魏老先生這‘宏圖偉業’,怕是得等下輩子了。”柳媚扯出個僵硬的笑,黑繩勒著的腳踝傳來鑽心的疼,血順著繩紋往下淌,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血珠,“林野沒那麼好對付,阿九姐更不是吃素的——您忘了她上輩子是怎麼護著他的?”
魏明山抬眼時,手術刀的寒光掃過她的臉。他眼角的黑灰又重了些,像剛從灶膛裡鑽出來,“護著?”他嗤笑一聲,指尖蘸著王奎的血,在牆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九”字,“等她記起上輩子是誰把她推進火裡的,你看她還護不護。”
柳媚的心臟猛地一縮。上輩子的火……難道阿九姐的死,也和魏明山有關?她故意垂下眼簾,裝作害怕的樣子,指甲卻悄悄摳著地板縫裡的根須——那些黑褐色的東西像活物,被摳斷時滲出乳白的汁液,腥得像蛇的涎水。
“您就不怕林野帶著人闖進來?”她拖長了語調,眼角的餘光瞥見牆角的陰影在蠕動,那些影子的邊緣泛著紅,像浸了血,“陸疤、阿霜,哪個不是能打的?玄機子的符紙,您老也見識過厲害。”
“他們來不了。”魏明山笑得詭異,手術刀在掌心轉了個圈,“我在茶館周圍埋了‘影骨’,是用那三十七個病人的指骨磨的,沾了我的血。活人一靠近,影子就會被勾住,像被扔進泥潭,拔都拔不出來。”
他突然湊近,一股腐味撲麵而來:“至於林野……我給他準備了四步‘好棋’。”
柳媚的呼吸頓了頓,裝作好奇的樣子:“願聞其詳。”
“第一步,困。”魏明山豎起一根手指,指甲縫裡的黑垢掉在柳媚手背上,冰涼刺骨,“血門邊緣的空間是活的,會跟著人的恐懼變形。他越怕,那些影子纏得越緊,不出三個時辰,他的腳就會和地麵長在一起,變成新的‘影骨’。”
柳媚的指尖掐進掌心。她想起林野電話裡的背景音,那些模糊的嘶吼,原來不是幻覺。
“第二步,惑。”第二根手指豎了起來,魏明山的眼神變得狂熱,“我在他口袋裡塞了片引魂鏡的碎片,沾了阿九的頭發。那碎片會讓他看見‘假相’——比如蘇九璃被影子纏上,比如趙小滿在血泊裡哭。他隻要動了救人心,影子就能鑽進他的魂魄裡。”
柳媚的心沉了下去。林野最在乎的就是這些人,魏明山把他的軟肋摸得一清二楚。
“第三步,離。”第三根手指抬起時,手術刀突然劃破了他自己的掌心,血珠滴在地上,立刻被那些根須吸了進去,“阿九的記憶快醒了。我在她常去的那棵槐樹下埋了她上輩子的釵子,釵子上有我的血咒。等她記起‘真相’,就會覺得林野騙了她——到時候,最想殺他的,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你在撒謊!”柳媚忍不住反駁,聲音發顫,“阿九姐才不會信你的鬼話!”
魏明山笑得更歡了,眼角的皺紋裡淌出黑汁:“是不是鬼話,等她看到釵子上的‘血字’就知道了。我模仿林野的筆跡寫的——‘此生非我願,來世不相見’,夠不夠狠?”
柳媚咬緊嘴唇,嘗到血腥味。這個老東西不僅惡毒,還懂人心,知道最傷人的不是刀,是信任崩塌的瞬間。
“第四步,殺。”最後一根手指豎起來時,整個屋子突然震動了一下,牆上的血筋瘋狂蠕動,像在歡呼,“等他眾叛親離,魂魄被影子啃得差不多了,我就親自去取他的‘心頭血’。那是打開血門的最後一把鑰匙,混著我的血,還有阿九的怨,正好能把裡麵的‘東西’全放出來……”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側耳聽了聽,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倒是比我想的快。”
柳媚的心猛地一跳——是林野?他逃出來了?
林野摔在小區門口的柏油路上時,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剛才那個詭異空間在他衝出陰影的瞬間崩塌了,那些人皮般的地麵化作黑灰,被風吹得一乾二淨,隻在他手背上留下幾道暗紅的印子,像被指甲撓過。
手機終於有了信號,他抖著手撥通蘇九璃的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起。
“你逃出來了?”蘇九璃的聲音帶著哭腔,背景裡有風聲,“我剛收到玄機子的消息,他說血門邊緣的空間波動異常,猜到是你……”
“先彆說這個。”林野打斷她,喉嚨乾得發疼,“魏明山是個瘋子,他想打開血門,還用王奎的魂魄做餌,柳媚可能也被他扣了……”
“我知道。”蘇九璃的聲音突然沉了下去,“阿九姐剛才來了,她恢複了些記憶。魏明山的計劃,不止困你、惑你那麼簡單,他有四個殺人的法則,是針對你的命門來的。”
林野的心一緊:“哪四個?”
“第一,忌‘孤’。”蘇九璃的聲音很穩,像在念某種咒,“他說你獨自麵對影子時,魂魄最容易被勾走,必須有同伴在身邊,最好是……”她頓了頓,“最好是阿九姐,她的血能鎮住血門的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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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想起剛才在詭異空間裡的孤獨感,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恐懼,確實讓影子纏得更緊。
“第二,忌‘疑’。”蘇九璃繼續說,“他在引魂鏡碎片上動了手腳,你看到的恐懼全是假的,但隻要你懷疑我們中的任何一個,碎片就會發燙,影子能順著這股‘疑’找到你。”
林野摸出胸口的碎片,果然是燙的,邊緣還沾著根紅頭發——是阿九姐的。
“第三,忌‘悔’。”蘇九璃的聲音低了些,“他說你上輩子有件後悔的事,和阿九姐有關。隻要你想起那件事,心生悔意,血門就會感應到,把你重新拉回去。”
上輩子的事……林野的頭突然疼起來,隱約閃過火光和阿九姐的紅衣。
“第四,忌‘信’。”蘇九璃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這是最狠的一條。他說……他有辦法讓你徹底信任一個人,然後讓那個人……給你致命一擊。”
林野的後背瞬間爬滿冷汗。信任的人……致命一擊……他猛地想起魏明山可能對阿九姐做的事。
“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桃木匕首,“你在哪?我去找你,我們得儘快救柳媚,還有……找到阿九姐。”
“我在老槐樹下等你。”蘇九璃的聲音裡多了些堅定,“阿九姐也在,她說……有些賬,該和魏明山算了。”
林野掛了電話,抬頭看向遠處的老槐樹。月光透過枝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像無數雙眼睛在眨。他知道,魏明山的四個法則,隻是開始,真正的殺局,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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