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時,窗外的天色已徹底沉了下來,走廊裡的聲控燈接觸不良似的閃爍著,將五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關上門的瞬間,隔絕了外麵若有若無的嗚咽聲,林野率先開口,目光落在沈瑤身上:“昨晚你讓隔壁那兩人躲進儲藏室,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瑤往暖氣片上靠了靠,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牆皮剝落的地方,聲音平靜無波:“那兩人是新來的,手裡攥著血門給的‘通行證’——一塊刻著蛇紋的玉佩。我見過那東西,三年前在另一扇血門裡,有人靠它換了三天活命時間。”
小周咋舌:“你是想借他們的玉佩?”
“不止。”沈瑤抬眼,眼底映著台燈昏黃的光,“他們倆是親兄弟,膽子小但心細,昨晚我聽見他們在走廊裡數血門刷新的時間,比我們手裡的記錄還準。留著有用。”
小雅抱著膝蓋坐在床沿:“可血門的規矩是‘獨食者生’,你就不怕他們反咬一口?”
“怕就不做了?”沈瑤輕笑一聲,指尖停下動作,“那兩人褲腳沾著西廂房的泥,西廂房後院埋著血門的‘祭品’,他們肯定去過。與其讓他們被血門吞噬,不如攥在手裡當棋子——至少,他們現在還不敢騙我。”
林野點頭,沒再追問。他知道沈瑤的性子,看似隨性,實則每一步都算得極準。就像去年在廢棄醫院那扇血門,她能忍著惡心從屍堆裡翻出關鍵線索,隻為換得全隊的生機。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血門的刷新規律說到各自帶的物資,氣氛難得鬆弛。直到隔壁突然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伴隨著壓抑的悶哼,像是什麼東西在地板上被反複摩擦。
“是高明他們寢室。”小周壓低聲音,臉色微白。
高明是三天前加入隊伍的,據說之前是屠夫,手裡總拎著把磨得鋥亮的剔骨刀。但從昨天起,他就變得不對勁了——眼神發直,走路時關節像生了鏽,說話顛三倒四,唯獨對“肉”異常執著,晚飯時盯著食堂的紅燒肉流了半宿口水。
“他中午把自己鎖在寢室,我透過門縫看了眼,”小雅的聲音發顫,“他在啃……啃床板,木屑混著血沫往下掉。”
話音剛落,隔壁的拖拽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細碎的咀嚼聲,像有人在嚼著什麼堅硬的東西,“咯吱咯吱”的,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林野起身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走廊的燈剛好滅了,隻有高明寢室門下透出一點微弱的紅光,像有團火在裡麵燒。咀嚼聲越來越響,還夾雜著類似骨頭斷裂的脆響。
“他已經不是人了。”林野的聲音冷得像冰,“血門的‘同化’開始了——靠近血源超過七十二小時,沒找到‘替身’的人,會慢慢變成血門的‘養料’。”
沈瑤皺眉:“他昨天接觸過東廂房的血池?”
“嗯,他說想看看血池裡的‘倒影’。”林野收回目光,“血門的規則裡寫了,‘勿觀倒影,勿貪血光’,他偏不聽。”
咀嚼聲突然停了,緊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正朝著他們的房門走來。每一步落下,地板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伴隨著黏膩的摩擦聲,像是鞋底沾著未乾的血。
五人瞬間噤聲,小周下意識摸向枕頭下的匕首,小雅緊緊抓住沈瑤的衣角,連呼吸都放輕了。
腳步聲在門口停住了。
外麵的“東西”似乎在透過門縫往裡看,一陣濃烈的腥甜氣味從縫隙鑽進來,像極了屠宰場的味道。過了約莫半分鐘,腳步聲又響了起來,慢慢朝著走廊儘頭走去,最終消失在樓梯口的方向。
直到那聲音徹底聽不見,李婷才敢大口喘氣,臉色慘白如紙:“他……他剛才是不是在看我們?”
“是在聞。”沈瑤的指尖泛白,“他在找‘活物’的氣味。”
林野沒說話,隻是從背包裡翻出幾張符紙,貼在門後——那是他從血門兌換的“鎮邪符”,雖然效果微弱,但至少能起點心理作用。
晚飯時,食堂裡稀稀拉拉沒剩幾個人。高明沒出現,想來是徹底“變”了。沈瑤端著餐盤經過靠窗的桌子時,故意撞了一下——那裡坐著兩個女人,是之前總針對林野的王莉和趙梅。
“走路不長眼啊?”王莉立刻炸了毛,她前天想搶林野找到的“避血符”,被沈瑤攔了下來,一直懷恨在心。
趙梅跟著冷笑:“有些人就是這樣,仗著有點小聰明就耀武揚威,真以為能活著出去?”
沈瑤放下餐盤,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總比某些人強,昨天偷偷往林野的水裡加‘蝕骨粉’,以為沒人看見?要不是他喝之前多看了眼杯底的沉澱,現在怕是已經躺進血池當‘祭品’了。”
王莉的臉瞬間漲紅:“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沈瑤挑眉,從口袋裡掏出個小小的密封袋,裡麵裝著點白色粉末,“這是從你扔的紙團裡找到的,蝕骨粉遇水會發藍,要不要現在兌點水給大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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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梅想開口辯解,被沈瑤搶了話頭:“還有你,趙梅,昨天在西廂房,你故意把林野往血藤堆裡引,要不是他反應快,現在早被纏成木乃伊了。怎麼,覺得他脾氣好就好欺負?”
她語速又快又穩,條理清晰,每句話都戳在要害上,王莉和趙梅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了張嘴,竟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周圍零星幾個吃飯的人都看了過來,眼神裡帶著鄙夷,兩人再也坐不住,端起餐盤灰溜溜地走了。
“乾得漂亮!”小周低聲喝彩。
沈瑤坐下吃飯,神色如常:“對付這種人,不用客氣。”她夾了塊青菜,突然皺了皺眉,“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林野抬眼:“什麼?”
“血門給的時間是七天,現在才過去三天,”沈瑤放下筷子,“按以往的規律,這時候該出現‘血潮’了——就是血池裡的血漫出來,吞噬掉沒找到‘安全區’的人。可現在……太安靜了。”
小雅點頭:“是啊,除了高明,這兩天都沒死人。”
張偉撓頭:“安靜不好嗎?說明我們運氣好。”
“血門從不會仁慈。”林野的聲音沉了下來,“它越是安靜,後麵藏著的東西可能越可怕。”
食堂裡的燈光忽明忽暗,映著眾人凝重的臉。窗外的風卷著枯葉拍打玻璃,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像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叩門。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個念頭在每個人心裡盤旋,像根細小的刺,紮得人隱隱發疼。
夜還很長,誰也不知道,這詭異的平靜背後,正醞釀著怎樣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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