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的身體在周澤手中僵硬了一瞬，她回頭看向他，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解。
“我……我可以把找到的東西都給你……”她試圖掙脫，聲音帶著哭腔，“求你讓我上去！”
周澤沒有鬆手，目光掃過她懷裡那半瓶水和餅乾。“你女兒需要的不隻是水。”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帶我上去看看，也許我能幫上忙。”
這不是商量。陳薇看著周澤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明白自己沒有選擇。她咬了咬下唇，最終艱難地點了點頭。
周澤這才鬆開手，從門後拿起消防斧。“帶路。”
陳薇被他手中的斧頭嚇得後退半步，但還是顫抖著轉過身，走向樓梯。周澤跟在她身後，保持著幾步的距離，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五樓比下麵幾層更加破敗。幾扇房門大敞著，裡麵被翻得一片狼藉，牆壁上留著深色的汙漬。空氣中彌漫著更濃的黴味和一種若有若無的甜腥氣。
陳薇在一扇虛掩的房門前停下，猶豫地看了周澤一眼。
“進去。”周澤示意。
陳薇推開門。房間不大，窗簾拉著，光線昏暗。一個瘦小的女孩蜷縮在角落的毯子裡，臉頰通紅，呼吸急促，顯然正在高燒。她身邊散落著幾本童書和一個空了的礦泉水瓶。
看到陌生人，女孩驚恐地往毯子裡縮了縮，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
“婷婷彆怕，媽媽在這兒……”陳薇連忙跑過去抱住女兒，輕聲安慰著，同時用身體擋在周澤和女孩之間。
周澤站在門口，沒有靠近。他的目光快速掃過整個房間——除了基本的生活痕跡，沒有任何像樣的物資。陳薇沒有說謊，她們確實山窮水儘了。
“她這樣多久了？”周澤問。
“三天了……”陳薇撫摸著女兒滾燙的額頭，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最開始隻是咳嗽，後來就越來越燙……我試過用濕毛巾敷，可是沒有用……”
周澤從背包裡拿出一個急救包，這是他從“倉庫”那裡搜刮來的。他取出體溫計遞給陳薇。“先量體溫。”
陳薇手忙腳亂地給女兒夾好體溫計，看向周澤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希望。
等待的時間裡，周澤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五樓的視野更開闊，能看到更遠處那片扭曲的森林，以及森林邊緣幾棟若隱若現的、同樣破敗的建築。這個世界比想象中更大，也更危險。
“三十九度五！”陳薇看著體溫計，聲音發顫。
周澤走回來，從急救包裡找出兒童退燒藥，按說明掰了半片，又拿出半瓶礦泉水。“讓她吃下去。”
陳薇連忙照做，小心翼翼地把藥片喂進女兒嘴裡，又給她喂了幾口水。女孩乖巧地咽了下去，然後依偎在母親懷裡，半閉著眼睛，呼吸依然急促。
“謝謝……真的謝謝你……”陳薇抱著女兒，不停地向周澤道謝。
周澤沒有回應。他看著這對相依為命的母女，心中那片冰原似乎被觸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冰冷。他想起自己的母親，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這種軟弱的情緒是危險的。
“退燒藥隻能暫時緩解。”周澤打斷她的感謝，“她需要真正的治療，或者更強的抗生素。我這裡沒有。”
陳薇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我知道……可是……”
“這棟樓裡沒有醫院，沒有醫生。”周澤繼續說道，“外麵更不可能。”
陳薇抱緊了女兒，身體微微發抖。她明白周澤的意思。在這座死亡牢籠裡，一場高燒可能就是死刑。
“不過，”周澤話鋒一轉，“我知道哪裡可能還有藥。”
陳薇猛地抬起頭。
周澤的目光落在她因營養不良而消瘦的臉上，緩緩說道：“六樓。聽說災難前有個私人診所。”
陳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聽說過六樓的傳聞——最早出現怪異聲響的地方，上去的人很少能活著下來。
“你……你想讓我去？”她的聲音顫抖。
周澤搖了搖頭。“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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