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稀薄的陽光勉強穿透蝕窟外圍扭曲的空氣,在蠕動的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周澤隱在廢棄商鋪二樓的陰影裡,看著那個在邊界探頭探腦的少年。
少年很瘦,校服洗得發白,手裡緊攥著一個舊羅盤,眼神裡有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專注。他像隻誤入猛獸領地的小鹿,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那些會輕微蠕動的肉苔蘚,嘴裡還念念有詞,似乎在記錄數據。
“靈能讀數異常……沒錯,就是這裡……”少年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
牆內的淵寂傳遞來一絲慵懶的意念,像吃飽了的貓在撥弄老鼠:“新鮮的……小點心……”
周澤沒理會。他能感覺到這少年身上的能量很乾淨,帶著書卷氣,和鎮異司那些人身上的鐵血味道不同,更像是……學校裡的學生。他想起最近情報裡提過的,官方搞的那些“超凡大學”。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周澤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
陳薇牽著婷婷的手,慢慢走到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停下。婷婷已經六歲了,比兩年前長高了不少,小臉依舊沒什麼血色,但眼睛很亮。她在這裡活了兩年,是除了周澤和那些被圈養的“飼料”外,唯一還能自由活動的“人”。
“那孩子……”陳薇看著樓下的少年,聲音很輕,“看著跟婷婷差不多大。”
周澤沒說話。他能聽出陳薇語氣裡那點不忍。這兩年,陳薇幫他處理些雜事,照顧婷婷,像個沉默的影子。她很少開口求什麼。
樓下,少年似乎發現了什麼,猛地抬頭看向這個方向。他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轉動。
“誰在那裡?”少年喊道,手裡亮起一團微弱但純淨的白光,像夜裡的螢火蟲。
周澤正要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一點教訓,衣角卻被輕輕拉了一下。
他低頭,對上婷婷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女孩不說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小手攥緊了他的衣角。
陳薇適時地低聲說:“嚇走就好……他還是個孩子。”
周澤看著婷婷仰著的小臉,又看了眼樓下那個舉著白光、強作鎮定的少年。確實,都還是孩子。
他收回準備釋放的威壓,隻是讓周圍的陰影扭曲了一下,一道刻意壓製過的、顯得有些不穩的意念傳遞過去:“離開這裡。”
少年被這突然出現在腦海的聲音嚇了一跳,手裡的白光晃了晃,但好奇心壓過了恐懼:“你……你就是‘蝕窟’裡的……我是神州超凡大學的學生,在做研究……”
研究?周澤幾乎要冷笑。但他感覺到衣角還被婷婷緊緊攥著。
“大學教你來送死?”他的意念帶著不耐煩。
“不是!我在研究能量場……”少年還想辯解。
周澤懶得再聽。他稍稍釋放了一絲真正的氣息——不是全力,隻是冰山一角。
樓下的少年瞬間僵住,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手裡的羅盤“哐當”掉在地上。他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整個人像被無形的冰水浸透,控製不住地發抖。剛才那點勇氣和學術熱情,在這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碎得一點不剩。
“你的研究,”周澤的意念冰冷地敲打他的意識,“結論就是這裡會要你的命。”
少年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就在周澤考慮是不是該讓他更深刻地記住這個教訓時,婷婷忽然小聲開口,聲音細細的:“哥哥……讓他走吧。”
周澤低頭,看到小女孩眼裡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懇求。
他沉默了一下。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如潮水般退去。他對著樓下那個驚魂未定的少年,最後傳去一道意念,依舊偽裝得有些紊亂:“滾。告訴派你來的人,再敢靠近,我不介意去你們學校‘參觀’。”
少年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衝向遠處,連掉在地上的羅盤都顧不上了,速度快得像後麵有鬼在追。
看著他狼狽消失的背影,陳薇輕輕鬆了口氣,摸了摸婷婷的頭。
淵寂在意識裡嗤笑:“心軟了?”
周澤看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麵無表情。心軟?不。他隻是覺得,為這麼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沒必要讓身邊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心裡留下疙瘩。她們還有用。
他轉身,走向蝕窟深處。陽光在他身後被扭曲的陰影吞噬。
嚇走一隻小蟲子,無關痛癢。他更在意的是體內那三種力量融合時產生的細微變化。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事。至於那個什麼超凡大學……如果他們識相,他暫時沒興趣去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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