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腳底一滑,碎石子嘩啦啦往下掉。他整個人往前撲,絞索指哢地彈出,勾住半截斷岩才沒滾下去。身後惡靈的咆哮還在震耳朵,但他顧不上回頭。
“快點!”穆映雪在前頭喊,聲音帶風。
江麼喘了口氣,翻身站穩。斬軌劍還攥在手裡,胳膊上的金鏈子一抽一抽地疼,跟抽筋似的。他抬眼往前看,原本通向高塔的浮空石階已經塌了大半,剩下幾塊歪七扭八地懸在半空,像被狗啃過的骨頭。
銀藍光柱還在天上掛著,可閃得忽明忽暗,跟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
“這路也太不講究了。”江麼嘟囔,“說塌就塌,連個施工牌都不立。”
穆映雪沒理他,掌心貼著玉佩,閉眼感應了幾秒,睜眼道:“水晶球還在響,門沒關死。咱們還能進。”
“響?”江麼咧嘴,“你聽啥動靜?我咋隻聽見自己心跳?”
“你的心跳吵死了。”她瞪他一眼,“走不走?再磨蹭一會兒,天軌自己關門。”
江麼翻了個白眼,把陽燭頭塞回袖口。他剛要邁步,腳下那塊石頭突然往下沉。他立馬跳起來,落地時踉蹌兩步,差點撞穆映雪身上。
“你能不能穩點?”她側身躲開,“彆等進了天軌,先把自己摔死。”
“我這不是配合劇情節奏嘛。”江麼揉了揉膝蓋,“你看主角哪有順順利利進副本的?都得摔兩跤才顯得重視。”
穆映雪懶得接話,抬腳就踩上第一塊浮石。石頭晃了晃,沒塌。她回頭看他:“跟上,彆掉隊。”
江麼嘖了一聲,拎著劍跟上去。每一步都得算準落腳點,稍偏一點底下就是深淵。風吹得人發暈,他眼角餘光掃到下麵,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見,但能感覺到一股吸力,像是有東西在下麵等著吞人。
走到一半,他左腳剛落,腳下的石塊猛地傾斜。他反應快,絞索指瞬間射出,纏住前麵一塊石頭,整個人蕩了過去。穆映雪反手一把拽住他胳膊,把他拉穩。
“我說你煩不煩?”她皺眉,“老是差一點就死。”
“我也想穩啊。”江麼拍了拍胸口,“可這破係統又不給我發平衡感技能。下次死我要是能覺醒‘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安穩落地’這種本事就好了。”
“你想得美。”穆映雪鬆開手,“趕緊走完這段,我看著你心累。”
兩人繼續往前跳,石頭越走越小,間隔越來越寬。到最後幾步,幾乎得靠輕功飛躍。江麼咬牙衝過去,落地時膝蓋一軟,跪了一下。
“起來了。”穆映雪伸手拉他,“彆在這兒演苦情戲。”
“我沒想跪。”江麼站起來甩了甩腿,“這是對天軌表示尊重。”
前麵就是觀星台了。高塔頂層裂開一道縫,水晶球懸浮在中央,表麵泛著微弱的光。那光柱就是從它頭頂射出去的,直插雲霄。
可靠近一看,情況不對。
水晶球周圍有個星光漩渦,正在高速旋轉,像個巨大的漏鬥。靠近它的石頭全被吸進去,眨眼就沒了影。
“這玩意兒……吃東西?”江麼退了半步。
穆映雪盯著漩渦看了幾秒,把玉佩按在胸口。背上的龍紋微微發燙,她眯起眼:“雙生咒在動。它在叫我們進去。”
“誰叫?”江麼皺眉,“我看它更像在警告:閒人免進,吃了不賠。”
他掏出陽燭頭,試探著往漩渦邊緣遞。火苗剛碰到光壁,啪一下滅了。灰燼飄在半空,沒落下。
“裡麵不吃空氣。”他說,“也不吃光。”
“但它吃命。”穆映雪收回手,“你敢不敢進?”
“我不敢我能站這兒廢話?”江麼把陽燭頭收起來,活動了下手腕,“問題是,咱倆一起跳,誰先鬆手誰就是孫子。”
穆映雪直接伸手抓住他手腕。金線立刻亮了,順著兩人皮膚遊走一圈。
“彆鬆。”她說。
“你不也沒鬆?”江麼笑,“看來你也怕我死外麵。”
“我不是怕你死。”她盯著漩渦,“我是怕你死了,還得我進去找你。”
話音剛落,漩渦猛地擴大一圈,吸力驟增。江麼感覺身體往前傾,腳底打滑。他下意識抓緊穆映雪的手。
“走!”她低喝。
兩人同時躍起。
強光吞沒視線的瞬間,江麼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比上次被吊死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