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腳邊的劃痕剛冒出來,他立馬往後蹦了一步,差點撞到穆映雪身上。
“你踩我腳了。”穆映雪沒好氣。
“先彆管腳不腳的!”江麼壓低聲音,“那道印子……是從石頭縫裡自己長出來的。”
穆映雪眯眼盯著地麵,刀沒收,手一直搭在鞘上。她往前半步,用刀鞘尖輕輕碰了下那道新痕,指尖一涼,像是摸到了濕泥。
“不是人留的。”她說。
“廢話,活人哪有從地底下往上爬的?”江麼一邊說,一邊把陽燭換到左手,右手悄悄往袖子裡摸——藏魂的半截陽燭得握牢了,萬一真嗝屁,還能再爬回來。
兩人貼著牆往前挪了幾步,墓道突然變寬,兩側石壁不再是光禿禿的黑石,而是鋪滿了壁畫。
整麵牆都是。
畫的是人,密密麻麻跪著,戴麵具,捧東西,像在獻祭。中間有個大鼎,底下燒著火,鼎口冒著黑煙。最中間那人穿著金邊黑袍,雙手被鐵鏈釘進地裡,頭仰著,嘴張開,像是在喊什麼。
江麼看了兩秒,眼皮一跳。
“這人……剛才好像眨了下眼?”
穆映雪冷笑:“你眼花了吧?”
“我沒瞎。”江麼咽了口唾沫,“不信你看他手指——動了!”
話音剛落,穆映雪眉心朱砂紋一閃,她抬手就是一刀鞘砸向地麵,三聲脆響。
咚、咚、咚。
牆上的灰影又縮回去了,但壁畫本身……確實變了。
原本模糊的臉,現在五官清晰了。那些跪著的人,眼神全都轉向了他們。
“操。”江麼後退半步,“這牆成精了?”
“是幻陣。”穆映雪盯著壁畫邊緣,“看久了會中招,腦子裡全是畫裡的東西。”
“那你彆盯太久。”江麼小聲嘀咕,“我可不想等會兒你突然說我才是祭品。”
穆映雪懶得理他,刀尖順著壁畫滑下去,停在那個被釘住的人身上。
“這衣服……是前朝皇族祭服。”她說,“但他不是主持儀式的,是被用來封印的。”
江麼一愣:“拿活人當封印材料?誰這麼缺德?”
“不知道。”穆映雪指了指鼎底的符文,“但這圖騰是儺族的‘鎮脈鼎’,我們古籍裡提過。隻有皇族和儺族同時放血,才能啟動。”
江麼立刻掏出歸塵玉,貼到牆上。
玉片發燙,還微微震動。
“後麵有空腔。”他說,“夾層裡可能藏著機關。”
“難怪地上有陷痕。”穆映雪低頭看腳邊,“彆亂走,這塊地踩了會出事。”
江麼一聽,趕緊低頭——左腳正踩在一塊顏色偏深的石磚上。
他僵住了。
“彆動。”穆映雪蹲下,刀鞘尖輕輕撥開磚縫的土,露出一道細槽,裡麵是青銅滑軌。
“連環扣。”她說,“你踩的是引信,一抬腳,頭頂的弩箭就下來了。”
江麼聲音都變了:“那你快想辦法啊!我腿開始抖了!”
“急什麼。”穆映雪咬牙,“我拆機關,你給我撐住。”
“撐你個頭!”江麼差點跳起來,“我要是抽筋了咋辦?”
“抽筋也得忍著。”她冷著臉,“你要敢動,我就把你按在這塊磚上,自己走。”
江麼閉嘴了。
穆映雪慢慢用刀鞘撬動滑軌,動作輕得像在剝雞蛋。江麼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生怕下一秒射下來十支箭。
就在滑軌快要鬆動時——
哢。
一聲輕響。
不是腳下。
是牆上。
江麼眼角一抽,瞥見壁畫右上角,一個侍衛雕像的眼珠……轉了一下。
“閃開!”他吼出聲。
話音未落,一支烏黑短箭“嗖”地射出,擦著他右臉飛過。
血線立馬冒出來。
箭“咚”地釘進對麵石壁,尾羽還在抖。
江麼伸手一抹臉,掌心一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