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震動越來越密。
江麼腳底一滑,差點跪地上,趕緊伸手扒住牆。右手還在滴黑水,指甲縫裡的黑絲像活蟲子似的自己亂動。他沒空管這些,盯著前方那層越來越濃的黑霧。
“彆踩剛才那塊紅石頭。”他嗓音發啞,“那是封印的鎖鏈節點,踩了等於給人家鬆綁。”
穆映雪沒回頭,腳步卻偏了半寸,繞開那道刻著“門”字的石板。她雙刀已經握在手裡,指節繃得發白。
“你確定前麵是門?”她問。
“不是門是廁所?”江麼翻白眼,“我娘留的破書裡提過這符號,專用來標記‘活陣眼’。現在這動靜,八成底下壓著個不想被關的玩意兒。”
話剛說完,頭頂“哢”一聲。
一塊碎石砸下來,正中江麼肩膀。他悶哼一聲,沒躲,反而抬頭看。
裂縫在擴大。
一道細細的裂口從穹頂蔓延而下,像被人用刀劃開的嘴。黑氣順著縫往外鑽,陽燭的光一碰就滅,跟蠟燭掉進油鍋似的。
“操。”江麼往後退半步,“這陣法快撐不住了。”
穆映雪不再猶豫,抬腳踩上一道凸起的石棱,雙刀往地上一插,借力躍向前方高台。她落地時膝蓋微彎,刀柄一挑,劈向擋在眼前的青銅帷幕。
“嘩啦——”
銅鏈斷裂,厚重的帷幕塌在地上,揚起一片灰。
中央景象徹底暴露。
一個巨大圓形陣法嵌在墓底地麵,由上百道交錯符文組成,中心懸浮一口漆黑棺材,四角插著四根骨刺,每根都連著一條血色鎖鏈,釘進岩壁。可現在,三條鎖鏈已經斷裂,僅剩的一條也布滿裂痕,正一點點崩解。
江麼看得頭皮發麻。
“這哪是封印?這是給大佬訂的vip牢房吧。”
他一邊嘀咕,一邊從乾坤袋摸出三截陽燭頭,咬牙串成一圈,用力甩向陣眼。
“啪!”
燭環剛飛到半空,就被湧出的黑氣卷住,火苗一閃,直接熄了。黑氣反撲過來,像蛇一樣纏上燭體,幾秒後,隻剩一堆焦灰飄落。
“完犢子。”江麼收回手,“陽燭不管用了。”
穆映雪突然拽住他胳膊,猛地往後一拉。
兩人後退三步,靠上石柱。
她額飾下的皮膚開始發燙,儺紋像是燒紅的鐵片貼在眉心。她咬牙,聲音壓得極低:“彆靠近那個棺材。這不是普通厲鬼,是命官殘魂和地脈怨氣混出來的惡靈。”
“啥玩意兒?”江麼皺眉。
“前朝搞事的術士,死了也不安分,拿整條地脈當養料,把自己煉成了不死不滅的怪物。”穆映雪盯著那口懸棺,“這種東西,隻有皇族血脈加儺神血才能鎮住。可現在……封印裂了七成。”
江麼低頭看懷裡的玉佩。
果然,貼胸口的位置熱得嚇人,像是揣了塊暖寶寶。他把它掏出來,發現玉麵浮現出幾道暗紅紋路,和陣法邊緣殘留的銘文一模一樣。
“合著我媽給我這塊玉,不是傳家寶,是鑰匙?”他咧嘴,“早說啊,我還以為是遺產呢。”
穆映雪沒理他廢話,手指一劃,刀鋒割破指尖。
她抬手,在空中畫了個三角帶鉤的符號。血珠懸浮不落,突然炸開,化作一道微光。
光影一閃,浮現一個模糊虛影——半人半獸,頭生雙角,披著破爛官袍,眼窩漆黑如洞。
下一秒,虛影崩散。
“真是命官。”穆映雪臉色發白,“而且……它快出來了。”
話音未落,整個墓穴猛地一震。
“轟——!”
地麵炸開蛛網狀裂痕,碎石如雨落下。懸棺劇烈晃動,最後一根血鏈“嘣”地斷開,骨刺崩飛,砸進岩壁。
棺蓋緩緩移開一道縫。
黑氣噴湧而出,瞬間填滿半邊空間。空氣變得粘稠,呼吸像在吞刀子。
江麼嗆了一口,咳得直哆嗦。他抬手抹臉,掌心全是冷汗。
“係統呢?”他在心裡喊,“這時候不出來給點提示?等我躺平才激活?”
眼前沒血字。
他知道係統隻在他死後啟動,現在隻能靠自己。
他把玉佩塞回懷裡,左手按住絞索指。右手還在抽搐,屍水順著指尖往下淌,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咱倆現在跑還來得及不?”他問。
“晚了。”穆映雪雙刀橫在身前,身體微微下蹲,“它醒了。”
“咚——!”
一聲巨響從棺內傳出,像是心臟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