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在夾壁裡蹲得腿都麻了,外麵那股冷香卻像釘子一樣紮在鼻子裡。鬼婆婆貼完符就走,腳步輕得跟踩棉花似的,可她留下的味道卻越來越濃。他沒動,等了整整三刻鐘,直到連風聲都靜下來,才慢慢把身子挪出來。
他抽出陽燭,指尖一熱,黑火“噗”地燃起,點著了門縫上那張殘符。灰燼剛落地,他就閉眼默念:“屍語術,聽。”
耳邊立刻響起一陣斷斷續續的囈語,像是誰在夢裡嘟囔:“……命軌之鑰,在北嶺舊窟。”
聲音一落,係統血字浮在眼前:【信息殘片,可信度37,建議規避】。
江麼咧了咧嘴,“三成半?老姐姐你這演技太差了,編都不編圓。”
但他沒笑太久。
“命軌之鑰”這四個字,像根鉤子,直接戳進他腦子裡。他的閻羅補丁係統從不說明來源,每次死完隻給能力,不給答案。要是真能摸到係統的根兒,哪怕隻有半分可能,他也得去趟渾水。
他把雙魂陽燭收好,八個乾坤袋嘩啦一響,挨個檢查:辟邪玉在左三袋,驅煞香塞右二,骨刀仿製符刃插腰後,黑火符疊三層壓底。動作利索,一點不含糊。
“這波血虧,但萬一穩賺呢?”他自言自語,一腳踹碎窗戶,翻身跳出去。
夜風撲麵,北嶺方向黑壓壓一片。他沒走大道,專挑屋簷和牆頭,腳尖點地就跟溜冰似的。每走三十步,就在地上插一根陽燭。燭火不亮,一閃一閃,像是隨時要滅,可就是不斷。
他一邊走一邊心裡默念:“標記路徑,回溯異常。”
眼前血字又蹦出來:【東南向七處節點能量共振,疑似活體陣眼】。
“哈。”江麼冷笑一聲,“還搞聯動式陰陣?老姐姐你是真拿我當充電寶啊。”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腳下。一塊陶片嵌在土裡,邊緣帶血,紋路跟他前兩天故意丟在亂葬崗的招魂灰痕跡一模一樣。再往前二十步,樹乾上刻著半個儺族殘紋,歪歪扭扭,像是小孩畫的。
“行啊。”他抬腳碾碎陶片,大聲說:“信我看了,地方也到了,您要是再不露麵,我可就原路返回,順手把您的小眼線全點了燈。”
話音剛落,風停了。
四周靜得連蟲鳴都沒有。他插在地上的陽燭忽然齊刷刷晃了一下,火苗由紅轉青。
他知道,陣啟動了。
但他沒退。反而往前邁了一步,又一步,走得不緊不慢,像逛夜市。
終於,前方山勢塌陷出一個大洞,洞口歪斜立著塊石碑,上麵“禁魂窟”三個字被苔蘚啃得隻剩輪廓。空氣裡的冷香濃得嗆人,幾乎凝成霧,吸一口喉嚨發涼。
係統血字瘋狂閃爍:【高危區域,死亡概率87】。
江麼站住,離洞口五丈遠。他從懷裡摸出一枚銀鈴——穆映雪上次留下的,隨手掛在旁邊枯枝上,手指一撥。
鈴聲清脆,剛響兩下,撞進霧裡就變了味,變得沙啞低沉,像有人在哭。
他明白了。這地方隔絕生音,外頭聽不見裡麵,裡麵也彆想喊救命。
“行。”他咬住最後一根陽燭,左手往燭芯一按,半截魂順利藏進去。右手抽出符刃,握得死緊。
“閻王不管我作死,那我就死個明白。”
他邁步進了洞。
黑暗瞬間吞了他。陽燭的光隻能照出三尺遠,再往外全是墨色。腳底下濕滑,踩上去有輕微的“咕唧”聲,像是踩在腐肉上。
他沒停,繼續往前走。通道越走越窄,兩邊石壁開始滲水,滴滴答答落在肩頭,冰涼。
突然,係統血字閃了一下:【檢測到高頻怨力波動,來源:正前方三十步】。
江麼停下,耳朵豎起來。前麵確實有動靜,不是風,也不是水,是某種東西在爬,速度很慢,但一直在靠近。
他屏住呼吸,把陽燭舉高。
光暈邊緣,隱約看見地麵有一串腳印。很小,像是孩子的,可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像是背著屍體在走。
腳印一直通向深處。
他盯著看了幾秒,忽然笑了:“老姐姐,您這spay挺到位啊,連童工都安排上了?”
沒人回答。
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後頸一涼。不是風,是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從脊椎一路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