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手一抖,那片青布差點掉地上。他趕緊攥緊,指節都泛白了。
穆映雪站在旁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你到底在哪見過這玩意兒?說清楚。”
“我……”江麼張了張嘴,腦子嗡嗡的,“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熟。那衣服……像是小時候誰穿過。”
穆映雪沒吭聲,低頭看自己手臂上的紅線。那紋路還在動,像活的一樣順著血管往上爬。她抬手摸了摸眉心,那兒也熱得發燙。
江麼喘了口氣,右手哆嗦著從袖子裡掏出半截陽燭。他咬破手指,把血抹在燭芯上,火苗“噗”地一下亮了。陽燭光一照,他左手背的秘紋立馬不那麼燙了。
“行了。”他說,“先彆碰我,剛才一碰就跟過電似的,誰受得了。”
穆映雪往後退了半步。她記得剛才江麼伸手時,兩人同時被一股勁兒撞了一下,胸口悶得喘不上氣。
“這血契不是鬼婆婆搞的。”她說,“祭壇底下那個符文,是刻在封印基座上的。她隻是把它炸出來了。”
江麼一愣:“你是說……這玩意兒本來就在?”
“對。”穆映雪點頭,“我砍下去的時候,刀震得手麻。那不是普通石頭,是儺族古咒的鎮物。”
江麼咧了下嘴:“合著咱倆是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
“不是。”穆映雪搖頭,“是你先倒下的時候,它才冒出來的。而且……它認你。”
江麼低頭看自己手心。那紅線彎彎曲曲,跟空中轉著的符文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來,剛才暈著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話。
“不對。”他猛地抬頭,“我聽見個男的,讓我彆碰那符。”
穆映雪眼神一緊:“誰?”
“不知道。”江麼搓了搓臉,“聲音熟得很,可我想不起是誰。”
穆映雪閉眼,深吸一口氣。她開始默念小時候大祭司教的靜心法。嘴裡剛念出第一個音節,眉心的儺紋突然一閃。
江麼“哎”了一聲:“你腦門亮了!”
穆映雪沒睜眼,手按在胸口,繼續調息。江麼看著她,忽然覺得胳膊一抽,秘紋又開始發燙。
他正要罵娘,眼前一黑。
幻象來了。
一座燒塌的宮殿,夜裡。火還在燒,煙衝天。一個穿青衫的男人抱著個繈褓往外跑,腳步踉蹌。他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全是血。
宮殿門口躺著個女人,額頭上的額飾碎了,露出一塊朱砂紅紋——跟穆映雪眉心的一模一樣。
男人轉身衝進火裡,再出來時背上多了個包袱。他頭也不回地走遠,青衫被風扯得獵獵響。
江麼猛地睜眼,一口涼氣吸進來,嗆得直咳。
穆映雪也醒了,臉色發白,嘴唇都在抖。
“你看見了?”她問。
江麼點頭:“穿青衫的那個……是你娘?”
穆映雪沒答,盯著空中還在轉的符文。那符文現在是逆時針轉,速度越來越快。
“它在找什麼。”她說。
“找那個男的。”江麼突然說,“我覺得……他跟我有關係。”
穆映雪轉頭看他:“你瞎猜啥?”
“不是猜。”江麼舉起左手,讓秘紋對著陽燭光,“你看,我的紋是從掌心往手腕走的。你的呢?”
穆映雪抬起胳膊一看,她的秘紋是從手腕往肘部延伸。
“不一樣。”江麼說,“方向反了。但形狀一樣,連分叉的位置都對得上。”
穆映雪瞳孔一縮:“你是說……咱們倆的紋,本來是一塊?”
江麼沒說話,低頭看手裡那片布。他用陽燭光照了照布角,內側繡著個小字,褪色嚴重,但還能看清——“謝”。
“謝?”穆映雪湊過來,“哪個謝?”
“姓謝唄。”江麼嗓門有點乾,“咱這兒誰姓謝?”
穆映雪猛地想起一個人:“謝無咎。”
江麼一激靈:“對!那個戴麵具的!屍麵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