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躺在地上,眼睛閉著,胸口幾乎不動。穆映雪單膝跪在他旁邊,雙刀插進土裡撐著身子,手背青筋都起來了。
鬼婆婆站在三步外,骷髏杖拄地,左手高舉那塊青銅令牌。綠光從令牌上流下來,像藤蔓一樣纏住江麼的脖子,越收越緊。
“你再動一下,我就砍了它。”穆映雪咬牙。
鬼婆婆冷笑:“你砍啊?你砍了這令牌,他也活不了。”
話音沒落,綠光猛地一抽。江麼整個人抖了一下,右手還在滲黑水,指尖抽搐兩下,不動了。
穆映雪瞳孔一縮。她看見那綠光順著江麼的皮膚往裡鑽,像是要掏什麼東西出來。
她突然想起江麼上次被吊在槐樹上,臉發紫,五指絞成繩子的模樣。
還有他在破廟裡自己捅心口那次,血噴了一地,嘴裡還笑:“這波穩賠不賺,但閻王管不著我作死。”
她拳頭攥得哢哢響。
“你說他是陰源?”穆映雪站起身,拔起雙刀,“那我就毀了你的壇!”
她衝上去就是一刀。骨刀劈在綠光上,火星四濺,反震力讓她退了半步。
鬼婆婆抬頭冷笑:“小丫頭,你懂什麼?這祭壇是用命官殘骨和百年陰土築的,刀砍不碎。”
穆映雪不說話,掄起雙刀交叉橫斬。鐵刀帶出一道紅光,骨刀冒出黑煙,兩股力氣撞在一起,轟地砸向祭壇中央。
“砰——!”
石頭炸開,塵土衝天。一個巴掌大的石台裂成幾塊,底下露出個暗紅色的符文,正一點點浮起來。
鬼婆婆臉色變了:“住手!”
晚了。
那符文升到半空,形如兩條蛇纏著一顆心,血光一閃一閃,照得人臉上發青。
穆映雪喘著氣,剛想往後退,忽然覺得手臂一燙。低頭一看,手腕處爬出一道紅線,正往胳膊上走,像活的一樣。
她猛地抬頭看江麼。
江麼還是躺著,可左手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暗紅紋路,彎彎曲曲,跟空中那個符文長得一模一樣。
鬼婆婆突然慘叫一聲,令牌“啪”地裂了道縫,綠光瞬間弱了大半。她踉蹌後退兩步,捂著手,眼裡全是驚恐。
“血契……怎麼會是血契?!”她聲音發抖,“這不可能!你們倆根本沒完成儀式!”
穆映雪不理她,蹲下去搖江麼肩膀:“江麼!醒醒!你給我睜眼!”
江麼眼皮動了動,手指抽了一下,沒醒。
空中的符文開始轉圈,血光掃過三人。每掃一次,穆映雪手臂上的線就往前走一點,現在已經到了肘部。
她咬牙把刀插進地裡,伸手去扒那紅線,結果越扒越深,皮下都能看見血管變紅了。
“老太婆!”她吼,“這是什麼玩意兒?!”
鬼婆婆靠在一塊石頭上,嘴角流血,眼神卻亮得嚇人:“雙生血契……傳說中隻有儺族聖女和命軌修正者才能觸發的咒文。你們……你們竟然真的能激活它?”
“少廢話!”穆映雪抓起一把陽燭灰往手臂上撒,滋啦冒煙,可紅線沒消,“你搞的鬼是不是?快給我說怎麼解!”
鬼婆婆咧嘴笑了:“解?這種東西一旦出現,就隻能等它選主人。要麼一人死,要麼兩人一起被吸乾精氣,變成活屍。”
穆映雪盯著她看了兩秒,突然抄起骨刀甩出去。
“嗖”地一聲,刀刃擦著鬼婆婆的臉飛過,釘進後麵的石頭裡,隻剩刀柄晃蕩。
“你再胡說一句,”穆映雪冷冷道,“下次就不是擦臉了。”
鬼婆婆沒動,隻是舔了舔嘴唇:“你以為我不怕?這血契反噬,我也中招了。你看我的手。”
她抬起左手。掌心多了個血點,正在慢慢擴大,邊緣扭曲,像被燒焦的紙。
穆映雪眯眼:“所以你現在也跑不了?”
“對。”鬼婆婆笑得難看,“我們都困在這局裡了。除非……有人主動獻祭。”
穆映雪回頭看向江麼。
江麼的手指又動了一下。
緊接著,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悶響,像是從很深的地方爬上來的聲音。
他眼睛還沒睜,左手卻自己抬了起來,朝著空中那個血契符文,緩緩伸過去。
穆映雪一把抓住他手腕:“彆碰它!”
江麼沒反應,手繼續往上抬。皮膚下的血管全變紅了,跟穆映雪一樣。
血契符文突然停住旋轉,對著江麼的手心,滴下一滴血。
那血沒落地,懸在半空,然後“啪”地炸開,化成一片紅霧,罩住兩人。
穆映雪感覺胸口一緊,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跳。她張嘴想罵,卻發現嗓子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