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後背貼著牆,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他剛從庫房鑽出來,腳底還踩著半截爛木板,外頭巷子已經圍了七八個人。全是剛才拍賣會上的買家,一個個眼神發綠,跟餓狼似的。
穆映雪站在他左邊,手沒碰刀,但肩膀繃得像拉滿的弓。她不動聲色往側邊挪了半步,正好卡住身後那個死角。兩人靠得極近,胳膊肘都快蹭上了。
“江公子。”一個穿灰袍的胖子咧嘴笑,“你這陽燭買得可真不便宜啊。”
“錢貨兩清的事,你還想退貨?”江麼把袖子一抖,右手藏在裡頭,絞索指正微微發顫。他心裡盤算著要不要當場躺下裝死——上次在萬鬼窟就這麼唬住一群亡命徒。
胖子還沒回話,旁邊一個獨眼漢子冷笑:“我們不是要退錢,是怕你拿不走。”
話音剛落,人群往前擠了一寸。空氣裡飄來一股子怪味,像是燒焦的豬油混著香灰。江麼鼻尖一抽,壞了,有人點了引殺符。
他剛想開口嗆幾句,穆映雪先動了。她雙刀往背後一插,發出“哢”一聲輕響,然後歪頭一笑:“誰再往前一步,我剁了他喂狗。”
聲音不大,可所有人都停住了。
胖子臉上的笑僵了。他抬手想推人,結果自己往後退了半步。
江麼趁機掃了眼四周。三麵是牆,出口在西北角,被兩個戴麵具的攔著。屋簷上也有動靜,瓦片輕微錯位,肯定不止這些人。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乾坤袋,陽燭還在裡麵,火苗沒滅。隻要火不滅,他就還能死一次。但這波不能死,一死係統炸能量,半個黑市都得遭殃,到時候誰都跑不了。
正想著,頭頂“嘩啦”一聲。
三道黑影從房頂躍下,動作整齊劃一。鎖鏈甩出,鏈子上掛著毒釘,分彆衝著他咽喉、心口和腳踝來。這招他熟,專克複活流,封脈鎖魂,讓你死都死不利索。
穆映雪早有準備。
她右腳猛地跺地,整個人像炮彈一樣竄出去。眉心那點朱砂紋一閃,雙刀出鞘,交叉一架,“鐺!鐺!”兩聲脆響,前兩條鎖鏈被震開。第三條她用骨刀尖一挑,毒釘飛出去,“噗”地紮進土裡,地麵立刻冒黑煙。
江麼趁機後撤兩步,背靠殘牆。他指尖蹭過乾坤袋口,陽燭青焰晃了晃。他低聲說:“不是衝燭來的……是衝我命來的。”
話沒說完,穆映雪已經欺身上前。
皇族鐵刀劃出一道弧光,寒光閃過,其中一個刺客的手臂直接斷了。血噴出來,濺了她一臉。那人悶哼一聲倒地,臨暈前咬破舌尖,一口黑霧噴向同伴,掩護他們撤退。
剩下兩人迅速收斂,轉身就跑。一個跳上屋頂,另一個鑽進暗巷,速度快得離譜。
江麼喘了口氣,腿有點軟。他扶了扶鬥笠,抬頭看穆映雪:“你咋知道他們會從上麵來?”
“從進後巷就開始聽瓦片響。”她抹了把臉上的血,吐了口唾沫,“你每次作死都愛回頭,就沒見你盯過天。”
“我這不是有你嘛。”江麼咧嘴,“你就是我的天眼雷達。”
穆映雪翻了個白眼,彎腰用刀尖挑起地上那枚銅牌。牌子沾著血,腥臭撲鼻,邊緣刻著個殘缺圖騰。
她拿去陽燭底下照了照,青焰一映,圖案清楚了些——一隻閉眼的鬼臉,跟之前攔路那人燈籠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又是那個主人……”她眯眼,“他們知道你能複活,所以不怕殺人見血。”
江麼沉默幾秒,把陽燭塞進乾坤袋最裡層。他拍了拍袋子,低聲說:“這波血虧,但穩賺。”
他抬頭看向遠處高牆,黑市的夜霧還沒散,街角有攤販在收燈,腳步聲雜亂。他知道,剛才那三人隻是先鋒,幕後的人還在看著。
“走。”穆映雪收刀入鞘,“彆在這兒站成靶子。”
“去哪兒?”
“北邊有個廢棄義莊,排水渠能通到外市口。”
“行。”江麼跟著她走,“那兒陰氣重,適合我發揮。”
“少廢話。”穆映雪拽了他一把,“你現在一身屍氣,走慢了真變屍體。”
兩人貼著牆根往前挪。巷子窄,隻能並排走一人。江麼走在內側,穆映雪在外,刀始終沒完全歸鞘。
路過一口井時,江麼忽然停下。
“咋了?”穆映雪問。
“井蓋鬆了。”他說,“剛才沒人動過。”
穆映雪眼神一凜,立刻擋在他前麵。她盯著井口,左手慢慢摸向腰間備用刀。
井蓋又動了一下,輕微的“哢噠”聲。
江麼伸手摸乾坤袋,準備掏黑火符。但他手指剛碰到袋子,穆映雪突然抬腳,一腳踹在井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