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的呼吸越來越輕,像是隨時會斷掉。他手指還摳著地麵,可力氣已經快沒了。眼皮往下墜,眼前發灰,耳朵裡嗡嗡響,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穆映雪盯著他,一動不動看了三秒,突然抬手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雙刀交叉的地麵上。紅光一閃,額飾下的朱砂紋猛地亮起來,銀鈴自己晃了兩下,發出清脆的響。
她抽出骨刀,在左臂外側狠狠劃了一道。刀口很深,血嘩一下湧出來。她沒停,用刀尖挑起一塊帶血的皮肉,扔進一張符紙裡包好。嘴裡開始念咒,聲音又低又急,像在跟誰搶時間。
江麼還在喘,但眼神已經散了。嘴微微張著,像是想說話,卻出不了聲。
穆映雪單膝跪地,一手掰開他的嘴,另一隻手把那包血肉塞進去。江麼本能地閉緊牙關,她直接用手掌壓住他喉嚨,用力一推。
“吞!”她吼了一聲。
江麼身體猛地抽了一下,喉嚨動了動,終於把東西咽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間,她額頭的儺紋爆開一道紅光,背後浮起一個模糊的影子,像個人形,手裡握著一把大斧。那影子一閃,順著她的手臂衝進江麼胸口。
江麼整個人彈了起來,背弓成一座橋,嘴裡發出一聲悶哼。臉上青筋暴起,眼睛翻白,四肢劇烈抖動。
穆映雪死死按著他肩膀,膝蓋頂住他胸口,不讓他亂動。“彆掙!再撐一下!”
他嘴角開始流血,鼻孔也滲出血絲。可心跳卻一點點穩住了。
過了十幾息,他身體慢慢軟下來,重重摔回地上。胸膛一起一伏,呼吸雖然弱,但比剛才強多了。
穆映雪鬆了口氣,手一軟,差點栽倒。她靠著牆坐下來,左臂的傷口還在流血,衣服半邊都濕透了。
廟裡安靜了幾息。
江麼突然睜眼,猛地吸了一口氣,像從水底被撈上來的人。他第一反應是摸胸口,發現心跳在跳,腦子也清楚了。
係統界麵閃了一下:“【陰職融合度回升至52……能量波動中】”。
他轉頭,看見穆映雪臉色慘白,靠在牆邊,手臂上全是血。
他又低頭,發現自己嘴角還有血痕,嘴裡一股鐵鏽味。
他明白了。
“你……”他嗓子啞得厲害,“乾嘛乾這種事?”
穆映雪抬頭看他,咧了下嘴,笑得有氣無力:“還錢的利息,記得付清。”
江麼愣了幾秒,忽然笑了。笑完又咳嗽兩聲,咳出一口血沫。
“你真是個傻子。”他說。
“你不也是。”她回嘴,“裝死裝到魂都要飛了,還得我給你撿回來。”
江麼沒接話。他慢慢坐起來,動作很慢,像是全身骨頭都被拆過一遍。他伸手去掏內袋,把那塊青玉拿出來。
玉上還有他之前滴的血,已經乾了,顏色發黑。
他看著玉,低聲說:“我媽的事……我不讓彆人插手。”
穆映雪歪著頭看他:“你現在還能說不讓?剛才是誰差點變成野鬼?”
江麼沒理她這句話。他把玉攥緊,貼在胸口,閉了閉眼。
“下次彆這樣。”他說,“你要出了事,誰給我買辣條?”
穆映雪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為你才做的?我是怕你死了,沒人還我糖葫蘆錢。”
她說完,想抬手擦臉,結果胳膊一軟,直接垂下來。
江麼看她這模樣,心裡有點發沉。他知道這招不是鬨著玩的,割肉喂血,傷的是根本。她能撐到現在沒暈,已經是極限了。
他挪了挪身子,靠到牆邊,然後往旁邊讓了讓。
“過來。”他說。
“乾啥?”她問。
“坐著。”他說,“彆倒了。”
穆映雪瞪他一眼,還是蹭過去,靠著他的肩膀坐下。兩人擠在斷牆角,誰也沒再說話。
外麵黑霧還在,停在十步開外,不敢靠近。
廟裡隻剩微弱的燭光,照著地上那攤血跡,還沒乾。
江麼低頭看她,發現她眼睛快睜不開了。
“困了?”他問。
“沒有。”她嘴硬。
“那你眨什麼眼?”他笑。
她抬手想打他,結果手舉到一半就落下去了。
最後腦袋一歪,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江麼沒動。他右手還抓著玉,左手慢慢抬起來,想給她扶正點姿勢,又怕碰到傷口,最後隻能僵在那裡。
他仰頭看著屋頂的破洞,天上沒星星,也沒月亮。
就這麼過了很久。
他忽然感覺到懷裡有什麼動靜。低頭一看,是那塊青玉在發熱。
他皺眉,剛想細看,玉光一閃,一道極細的紅線從玉裡射出來,直奔穆映雪眉心。
他反應極快,一把抓住那線,結果線像活的一樣,繞著他手指纏了一圈,接著往他手腕爬。
他甩手,線不斷。反而越纏越緊,一直延伸到穆映雪額飾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