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靠在一塊斷裂的天軌殘片上,右手黑索纏著浮石邊緣勒出幾道印子。他左手掌心還冒著黑氣,勾魂手沒完全收回去,指尖像扣進肉裡似的疼。剛才那一架打完,他覺得自己快散了,骨頭縫裡都泛酸,屍水順著褲管往下滴,在腳邊積了一小灘。
穆映雪蹲在他旁邊,骨刀插在地上撐著身子,額飾裂了條縫,朱砂儺紋露在外麵,紅得發暗。她喘得厲害,抬手抹了把臉,手上全是血和汗混在一起的泥。
“你還能動不?”她問。
“能。”江麼說,“就是動一下得歇三下。”
穆映雪翻了個白眼:“少裝死,剛才差點讓那群灰袍人把你鉤走當祭品。”
“我沒裝。”江麼咳嗽兩聲,“真死了十回,係統剛升級完,現在是卡頓期。”
他伸手摸袖子裡的陽燭,火苗比之前暗了不少,照不遠。四周銀流還在動,不是亂飄,是一股一股往中間收,像有人在背後拽線。
“不對勁。”江麼眯眼,“這銀流有方向。”
“我也發現了。”穆映雪指著遠處,“剛才那七個人,來的路線全對得上一個點。”
她說著用骨刀尖在地上劃了七道線,每一道都從不同方向指向同一個位置。
江麼啟動鬼瞳,眼前畫麵一變。銀流不再是亂閃的光絲,而是繞著某個中心點轉圈,像水流進下水道那樣打著旋兒往裡鑽。
“操。”他說,“這不是自然裂縫,是被人攪出來的。”
“誰乾的?”
“不知道。”江麼搖頭,“但肯定不是好東西。你看那漩渦底下,有個空區,啥都沒有,連銀流都不過去。”
穆映雪皺眉:“靜空區……我們族裡提過,那種地方會吸魂,靠近的人容易失神。”
“那就對了。”江麼冷笑,“追兵是傀儡,有人在後麵控場。”
他從懷裡掏出半塊改命簡,青銅色的殘片邊緣粗糙,符文刻得歪歪扭扭。他把殘片貼到陽燭火焰上,火苗一抖,投出一段模糊星圖,正好跟天軌斷裂處的紋路接上了。
“我明白了。”江麼聲音低下來,“這裂縫是用改命之力撕開的。就像拿刀劃破布,隻不過劃的是命軌。”
穆映雪盯著那星圖看了會兒:“你媽留的玉佩上也有這種紋。”
“嗯。”江麼點頭,“所以這事從一開始就跟我們有關。不是巧合,是衝我們來的。”
兩人沉默了幾秒。風刮得浮石咯吱響,遠處又有新的波動傳來,不知道是不是下一波追兵。
“咱不能在這等死。”穆映雪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灰,“得進去看看。”
“你現在進去就是送菜。”江麼說,“你體力見底了,我更慘,勾魂手反噬還沒消,屍水都快漏光了。”
“那你有招沒?”
江麼咧嘴一笑:“有。但得死一次。”
穆映雪立馬瞪他:“你又想作死?”
“這次不一樣。”江麼擺手,“我是認真的。係統剛覺醒‘十死湊職’,命線牽引、腐淵凝滯這些能力都能用,隻要我能死一次,就能在亂流裡建個錨點,給你開條安全通道。”
“然後呢?你掛了誰收屍?”
“不會真死。”江麼指自己胸口,“藏了半截魂在陽燭裡,閻王都管不著。問題是——”他頓了頓,“我得控製死法,還得你配合節奏。我要是昏迷了你還讓我繼續,那可就真涼了。”
穆映雪盯著他看了半天,突然抽出鐵刀,在刀脊上刻了一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