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趴在地上,耳朵貼著蛇蛻堆,聽見底下那動靜越來越密。不是一隻,是一群。爬得不快,但沒停過。
他剛想抬頭,眼角餘光一掃,看見穆映雪手腕上多了道紅紋。
那紋像活的一樣,從她手背往上爬,越爬皮膚越青。她自己還沒察覺,正低頭拍褲腿上的灰。
“彆動!”江麼一個翻身撲過去,單手掐住她小臂,“你手上有東西!”
穆映雪猛地抽手,“你發什麼瘋?”
“不是我瘋。”江麼咬牙,“是你剛才那一刀劈門,把自個兒給搭進去了。”
穆映雪低頭一看,臉色變了。
那紅紋已經繞了半圈,像繩子纏粽子似的捆著她的腕子。她甩了兩下,紋路不動,反而往皮肉裡鑽。
“操。”她罵了一聲,“這啥玩意兒?”
“血契。”江麼喘著氣,“你們儺族的禁術,我黑市換情報時聽過。外人碰是遭殃,自家人硬破——就是獻祭。”
穆映雪瞪他:“你說我是獻祭?”
“我不是那個意思。”江麼抹了把臉,“問題是這門認你血脈,你用勁越大,它吸得越狠。你現在不是在破陣,是在喂它。”
話音剛落,穆映雪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那紅紋順著胳膊往上竄,一直衝到肩頭,她整條右臂都泛出青灰色,呼吸也慢了。
江麼急了,伸手去扒她袖子,“得斷血流,不然你一會兒就得躺平。”
穆映雪抬腳踹他,“滾開!我不用你……啊!”
她叫出聲,額頭冒汗,手指抽筋似的抖。
江麼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下自己袖口一塊布,狠狠勒在她上臂,“彆運氣!它靠你內勁活著呢!”
穆映雪還想掙紮,可力氣像被抽走了一樣,身子一軟,差點栽倒。
江麼把她拽到牆邊靠著,自己喘得比她還凶。右眼疼得像被人拿錐子捅,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摸出乾坤袋裡的陽燭灰,往眉心一抹。一股涼意衝進腦子,鬼瞳的反噬壓下去一點,勉強睜開了眼。
這一看,不得了。
穆映雪手腕上的紅紋,根本不是長出來的——是從地上爬上去的!
那些細如發絲的血線,從墓門底下蔓延出來,順著地縫一路爬,全往穆映雪身上湊。就像樹根找水,死命往她血管裡鑽。
“我草。”江麼低聲罵,“這門成精了?”
他翻袋子,掏出一張黑火符。
這玩意兒是他拿三顆屍牙跟鬼婆婆換的,說是能引橫死怨氣,燒陰物連魂帶殼。他自己沒敢試,怕死得太難看。
現在顧不上了。
他把符紙按在掌心,嘴裡念叨:“閻王嫌我煩,小鬼見我繞道走,今天再作一次死,你要是收我,咱倆算扯平。”
穆映雪聽見了,抬頭瞪他:“你要乾啥?”
“替你扛一下。”江麼咧嘴一笑,“我死得多,怨氣足,係統吃撐了。它要是餓,先嘗嘗我的味兒。”
他說完就要撕符。
可就在指尖碰到符紙邊緣時,墓門“咚”地震了一下。
整麵牆的儺紋全亮了。
不是之前那種暗紅,是血一樣的鮮紅。紋路像血管一樣搏動,地麵裂開更多縫隙,血絲瘋了似的往外冒。
江麼反應快,一把將穆映雪拖到身後,背靠石壁。
下一秒,嘩啦一聲。
地麵炸開。
一條毒蛇從裂縫裡彈出來,直撲人臉。
江麼抬腳踢飛,可緊接著又是兩條、四條、七八條……全從底下爬出來了。
更邪門的是,這些蛇眼睛全是綠的。
不是反光,是自己發光,像墳地裡的鬼火,一片一片地亮起來。
“我靠!”江麼抽出腰間匕首,“這蛇成精了?”
穆映雪扶著牆站起來,抄起雙刀,“不對勁……它們不撲人,圍著咱們轉圈。”
她說得沒錯。
那些蛇沒攻擊,而是在兩人周圍盤成一圈,頭朝外,尾巴對著中間。綠眼齊刷刷盯著墓門,像是在等什麼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