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離天靈蓋隻剩三寸,江麼整個人猛地一震。
不是殘魂在動,是他的身體自己炸了。
左臂黑火轟地噴出,燒得七竅黑氣滋啦作響,右手指哢哢暴起,直接勒進自己心口,把那股外來的玩意兒往外擠。肚子上的屍水嘩一下湧出來,混著血往地上淌,喉嚨的鱗片高頻震顫,發出刺耳嗡鳴,像是老式收音機調頻時的噪音。
這些陰職能力全反了,不聽殘魂的,開始內鬥。
江麼藏在陽燭裡的最後一絲魂終於衝出來,眼前血字閃現:【檢測到宿主瀕死+雙生咒共鳴,激活隱藏陰職·逆命職】。
下一秒,他全身骨頭像被雷劈過一樣劈啪爆響,跪在地上,一口黑血噴出去,帶著碎肉和黑絲。
那團黑煙從他嘴裡竄出來,在空中扭成一張人臉,嘶吼:“不——命軌不該斷——”
話沒說完,係統黑火從他掌心噴出,直接把殘魂裹住,燒成灰燼。
江麼癱在血水裡,喘得像條被扔上岸的魚。臉上黑氣散了,眼睛還泛著幽藍火光。他咧嘴一笑,聲音啞得不像人:“這波……血虧但穩賺。”
穆映雪單膝跪地,右臂抖得握不住刀。她抬腳就踹他肩膀:“再裝死,老娘真劈了你。”
“我沒裝。”江麼抬手抹了把臉,“我是真死了兩回。”
他說完想坐起來,結果腿一軟,又栽回去。胸口那塊皮被絞索指勒得翻了邊,肚皮上的裂口還在滲黑水,喉嚨的鱗片慢慢縮回去,留下一圈焦痕。
穆映雪看他這德行,咬牙扯下腰帶,一把按住他傷口:“彆動。”
“疼。”江麼咧嘴。
“活該。”
兩人剛喘勻氣,血池突然晃了。
底下淤泥翻滾,青銅棺裂縫擴大,一股勁風從池底往上衝,吹得穆映雪額飾叮當響。水麵中央咕嚕咕嚕冒泡,一塊青玉緩緩升起。
玉佩通體剔透,正麵刻著“江氏嫡脈”,背麵是“天軌選者”,金光順著字縫流轉。
江麼盯著那玩意兒,懷裡半塊玉佩開始發燙。
穆映雪也察覺不對,低頭看自己胸前,儺紋微微亮起,跟那玉佩有節奏地閃。
“它認你。”她說。
“我可不認識它。”江麼伸手去碰。
指尖剛觸到玉麵,嗡的一聲,玉佩直接融進他掌心。
腦子裡瞬間閃過畫麵——一個女人抱著嬰兒跑,身後火光衝天。一道披甲身影追上來,把一塊玉塞進繈褓,說了句什麼,嘴唇動了,聽不見。
畫麵沒了。
江麼踉蹌後退,背靠牆滑坐在地:“我……真是江氏嫡脈?”
“不止。”穆映雪盯著他胸口,“你還流著儺族的血。”
江麼低頭,衣服早爛了,露出左胸皮膚上一道金紋,跟玉佩上的字跡一模一樣。那紋路還在動,像活的一樣,順著血管往心臟爬。
“啥意思?”
“意思是。”穆映雪站直身子,右臂脫臼的地方還沒接上,說話都帶著顫音,“你媽留給你的不是遺物,是鑰匙。”
“開啥的?”
“開你自己的命。”
江麼還想問,掌心突然一燙。他攤開手,玉佩雖沒了,印記還在,掌紋裡浮著一層淡金,像焊上去的電路板。
他試著調動鬼瞳,幽藍火焰從眼眶溢出,順著金線燒了一圈,視野裡所有東西都變成半透明,連血池底部的淤泥都能看穿。
底下埋著上百塊玉佩,全是殘的,隻有剛才那塊是完整的。
“這些是……”
“陰債憑證。”穆映雪冷笑,“誰拿了陽燭,誰就得還命。你這塊,是唯一一塊寫著名字的。”
江麼沉默兩秒,忽然笑出聲:“所以我不止是江府少爺,還是天軌選的倒黴蛋?”
“你現在才明白?”
“早明白了。”他撐地想站起來,“就是不想信。”
穆映雪扶他一把,結果他自己甩開:“我能走。”
走了兩步,腿一軟差點跪下,硬撐著沒倒。
“彆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