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腳剛踏進裂縫,整個人就感覺像被塞進了一口燒紅的鐵鍋。不是熱,是那種從骨頭縫裡往外冒涼氣的怪勁兒,跟前幾回進來的亂流割肉完全不一樣。
他下意識扭頭看穆映雪還在不在。
人在。
好家夥,倆人挨得那叫一個近,差點撞腦門上。
“你踩我腳了。”穆映雪說。
“那你往前站啊。”江麼縮腳。
“前麵有鬼知道啥玩意兒,我不貼你後麵我貼誰?”她抬手抹了把臉,銀鈴叮當響了一下。
江麼沒接話,低頭瞅自己掌心。玉佩早收袋裡了,可那股燙勁兒順著胳膊往上爬,現在連後脖梗子都麻乎乎的。他試著用意念調係統,眼前血字閃了半秒就滅,像是信號不好似的。
“不對勁。”他說,“閻羅補丁快卡成ppt了。”
穆映雪眯眼往前看:“路。”
江麼抬頭。
前麵原本該是亂七八糟的星芒飛濺,現在居然鋪出一條道來。全是凝固的星砂,一顆挨一顆,排得整整齊齊,跟誰拿尺子量過似的。光是暗金色的,照在地上不反光,反倒吸光,踩上去一腳深一腳淺。
“這誰修的?”江麼嘀咕,“物業費交了嗎?”
“少貧。”穆映雪往前挪半步,“你上次進來有這路嗎?”
“沒有。上回我是滾著進來的,滾完就死了三回。”
“那就彆瞎走。”她伸手按刀。
江麼歎了口氣,從乾坤袋摸出一根陽燭,咬破指尖滴血上去。燭火剛燃,藍光一晃,立刻歪了,火苗往下墜,像被什麼東西吸著。
“靠。”他鬆手,陽燭“啪”地掉地上,火滅了。
“不能用?”穆映雪問。
“不是不能用,是這兒的規矩變了。”江麼蹲下撿蠟燭,“火往地裡鑽,說明這地方壓根不想讓人照明。越亮越危險。”
“那咋辦?摸黑走?”
“走是得走。”江麼拍拍褲子,“但得慢點。你記得改命簡不?剛才震動那一下,我感覺它想說話,就是說不出來。估計這地方壓製神識類的東西。”
穆映雪點頭:“那就一步一步來。”
兩人並排往前,腳踩在星砂上發出“咯吱”聲,像是踩在碎骨頭上。每走一步,空氣裡就浮出一點淡影,像誰用粉筆畫了個符又擦掉,隻留個邊。
江麼盯著看了兩眼:“這好像是……命紋?”
“啥?”穆映雪扭頭。
“命官用的那種。”江麼伸手虛抓,“一閃就沒,但我認得。我死過那麼多回,係統結算頁麵老刷這個。”
“意思是有人在這封印過東西?”
“不止。”江麼眼神一緊,“是簽過契的。這種殘影,隻有立誓的時候才會漏出來。”
穆映雪沒再問,握刀的手緊了。
路不算長,也就百來步,儘頭飄著一塊石碑。沒底座,就這麼懸在半空,高一丈,寬六尺,表麵坑坑窪窪,像是被火燒過又泡過水。
碑上刻著四個大字:
雙生咒,契天命
字是黑色的,但邊緣泛金光,看得人眼睛發酸。
“這碑……”江麼剛想上前,穆映雪突然往前一步,伸手就碰了上去。
“你乾啥!”江麼一把沒拉住。
她的手剛貼到碑麵,整塊石頭“嗡”地一震。
光幕炸開。
畫麵裡站著兩個人。
女的穿儺族聖袍,頭上戴著羽冠,手裡攥著半塊玉佩;男的披皇族戰甲,腰佩長刀,另一隻手也拿著半塊玉。兩人站在祭壇前,麵對麵,神情嚴肅。
穆映雪猛地後退一步,聲音都變了:“這是我娘……還有我爹!”
江麼愣住。
他死過八回,見過不少離譜場麵,可從沒見過穆映雪這樣。她平時砍鬼跟切菜一樣,罵他“慫貨”張嘴就來,現在卻站在那兒,手還舉著,像是被釘住了。
畫麵裡的女人抬起手,把玉佩按進胸口,男人也做了同樣動作。接著兩人同時開口,沒聲音,但江麼看懂了口型:
以血為引,雙生為契,鎮命軌於不墮。
光幕散了。
石碑恢複原樣。
穆映雪喘了兩口氣,回頭瞪江麼:“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哪知道?”江麼搖頭,“我連我媽長啥樣都是靠畫像拚的。”
“可這玉……”她指著自己胸口,“你說咱倆血脈有關,我還當你瞎猜。但現在……他們倆當年就在設這個局?”
江麼沒答,腦子裡轉得飛快。他想起拚合玉佩上的紋路,跟這碑文一模一樣。還有改命簡上那句“雙生啟門”,根本不是提示,是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