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麼蹲在地上，手指摳著磚縫裡的灰。剛才那場對峙像一鍋煮糊的粥，越攪越亂。他低頭看著掌心，玉佩已經收進乾坤袋，但那股燙勁兒還在，順著經脈往胳膊上爬。
他把袖口滑落的半截陽燭撿起來，吹了吹灰，塞回腰包。這玩意兒現在比命還金貴，上次在裂縫裡燒光了三根才活下來。他摸了摸絞索指，指節哢哢響了兩聲，像是在提醒他：彆慫，死過八回的人怕個球。
“你說‘雙生咒’。”他抬頭看穆映雪，“天軌崩，命官出，雙生咒，改天命。這四句話裡，最邪門的就是‘雙生’。”
穆映雪靠牆站著，刀拄地，銀鈴在發尾晃。她剛砍完一波屍傀，額角全是汗，聽見這話抬眼：“啥意思？”
“你娘是儺族聖女，我娘也是。”江麼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你們倆血脈同源，一個生了你，一個生了我。咱倆又綁了血契，你說這‘雙生’，是不是不單指兩個人，而是兩種血脈湊一塊兒才能起效？”
穆映雪皺眉：“你是說……這咒得靠咱倆一起發動？”
“不然呢？”江麼冷笑，“那老東西費這麼大勁掏玉、念咒、演苦情戲，圖啥？圖我們感動哭？他手裡沒牌了，隻能靠咱們自己往坑裡跳。可要是沒咱倆同時在場，這局根本開不了。”
穆映雪沒說話，抬手按了下眉心。朱砂紋又開始發燙，這次不是一瞬間，是持續地跳，像有東西在裡頭敲鼓。
她忽然伸手，一把扯開領口。
江麼愣住：“你乾啥？”
“你看。”她指著胸口。
那裡有一枚金色紋路，形狀和他掌心融進去的玉佩幾乎一樣，隻是更複雜些，邊緣帶著細密的符文。紋路正微微發光，像是被什麼喚醒了。
“它一直藏在這兒。”她說，“小時候族裡人說這是詛咒印記，後來才發現是儺神血覺醒的標誌。但現在……它好像認出啥了。”
江麼立刻從乾坤袋掏出改命簡。竹簡入手冰涼，他把它貼在額頭，默念激活口令。
簡身一震。
光幕展開，地圖刷新。
詭市的布局變了，原本模糊的區域變得清晰，而遠處一個紅點正在閃爍——正是他們之前進過的時空裂縫位置。
更關鍵的是，紅點周圍浮現出一行小字。
儺族古語。
江麼看不懂，但他係統自帶翻譯功能，眼前血字直接蹦出中文提示：
雙生啟門，血引歸途
他瞳孔猛地一縮。
“它認出你的血了！”他扭頭看穆映雪，“改命簡以前從沒標過這麼明確的點！上次進裂縫純屬瞎撞，這次不一樣，它是衝著你的血脈反應的！”
穆映雪盯著那行字，聲音低下來：“所以……雙生咒的鑰匙，是我？”
“是你，也是我。”江麼收起竹簡，“單你不行，單我不行，必須咱倆一塊兒去。那裂縫裡藏著的東西，隻等我們兩個人到場才能打開。”
穆映雪咧嘴一笑：“那你還不趕緊走？”
“急啥。”江麼檢查乾坤袋，“陽燭剩五根，辟邪玉粉快沒了，黑火符還有兩張。上次進去差點被星芒削成人乾，這次得帶夠家夥。”
“你還想活著出來？”穆映雪翻白眼，“我以為你要死一回漲能力。”
“死當然要死。”江麼把陽燭一根根插進腰帶夾層，“但得死得值。上次死完就多了個毒抗體，這次我要是能活著回來，說不定能整出個防星芒的陰職。”
“你就做夢吧。”穆映雪抽出雙刀，在石頭上蹭了兩下，“不過……這次我不攔你。”
江麼抬頭看她。
她站在那兒，勁裝半敞，胸口儺紋還在閃，眼神卻亮得嚇人。
“我知道你在怕。”她說，“怕自己真是祭品，怕走哪一步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可你忘了？你第一次複活的時候，閻王都不知道你是誰，係統都他媽是野路子。你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命好，是因為你壓根不按套路來。”
江麼咧嘴：“說得跟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她收刀入鞘，“慫貨，你還記得第一次進裂縫被星芒割得滿身是血的樣子嗎？”
“記得啊。”江麼拍拍絞索指，“那次死了三回才活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