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林的潮氣終於散了點,風裹著清冽的草木香撲過來,吹在汗濕的後頸上,終於不黏糊了。
蘇墨抱著阿禾往前跑,阿禾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呼吸輕得像羽毛,吹在他頸窩發癢,卻比剛才穩了些——剛才甩臥底時,他特意用抗熵核心的藍光裹了圈她的傷口,現在那處血痂乾了,連阿禾皺了一路的眉都鬆了些。
“快到了!前麵那片青灰石崖就是!我記著入口就在那兒!”玄清子的殘魂在他胸口飄著,光粒比之前亮了不少,連聲音都透著股鬆快勁,不像剛才那樣有氣無力了。
蘇墨抬頭望,果然看見前方立著片丈高的石崖,崖壁爬滿深綠老藤,藤葉都快垂到地上了,唯獨中間空出塊平整石壁,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像盤繞的青藤,首尾接得嚴絲合縫,淡青色的光在紋路裡流竄,像撒了把會動的碎星,看著就不一般。
他腳步放得極輕,抱著阿禾蹭到石崖前,剛停下,懷裡的阿禾突然輕哼了聲,眼睫顫了顫,像要醒的樣子。蘇墨趕緊低頭摸她的額頭,汗濕的鬢角涼得像冰,額頭卻沒再發燙。
“再等等,馬上就好,啊?”
他聲音放得柔,指尖輕輕把阿禾沾在臉側的碎發攏到耳後,心裡急得發顫,目光總往石壁上瞟,跟怕入口跑了似的。
玄清子的光粒飄到石壁前,繞著符文轉了兩圈,光粒蹭過符文時,淡青光亮了些,像被激活了似的:“就是這!這些符文是聯盟當年設的,得同時催動你掌心的抗熵芽和胸口的熵寂蕊——它們本是同源,隻有雙力共鳴,才能把入口打開。”
“同時催動?”蘇墨愣了下,掌心的抗熵芽突然輕輕燙了下,像小蟲子在掌心裡爬。他手都跟著發緊——之前隻單獨用過其中一種力量,從沒試過一起引,萬一靈力撞在一起亂了,震到阿禾怎麼辦?“要是靈力撞亂了,會不會傷到阿禾?”
“不試就真沒機會了!”玄清子的光粒晃得厲害,聲音急得發緊,“阿禾體內的熵值就是暫時壓住的,我剛才瞅著她傷口的藍光都淡了,再耽誤半刻,熵值就要往心脈鑽了!你集中精神,先引抗熵芽的金光,讓光順著胳膊慢慢爬向胸口,彆硬撞,順著勁來!”
蘇墨深吸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阿禾靠在石崖上,讓她半倚著,自己蹲在她麵前,一隻手撐著地麵穩住身子,另一隻手輕輕按在胸口——隔著粗布衣襟,能摸到熵寂蕊的暖意,像揣了顆溫玉,不燙,卻很實在。
“我開始了。”他閉上眼,先把靈力往掌心引,抗熵芽的金光慢慢滲出來,裹住手指,暖得像曬了晌午的太陽;接著,他試著往胸口送靈力,熵寂蕊的藍光剛冒頭,突然“嗡”的一聲,兩股力量在他胸口撞了下,蘇墨猛地睜眼,喉嚨裡一陣發甜,趕緊憋住——一口淡血差點噴出來,他怕濺到阿禾身上,趕緊側過頭咽了回去。
懷裡的阿禾被這股波動震得晃了下,臉色瞬間又白了,嘴唇抿成條毫無血色的縫,看著更弱了。“阿禾!”蘇墨趕緊伸手護住她的後背,掌心的金光“唰”地散了,手都在抖,“對不起……我沒控製好,沒撞著你吧?”
“彆急!你太急了!”玄清子的光粒趕緊湊到他麵前,光粒都快貼到他臉上了,“兩種力量像兩股水流,得慢慢彙,不能猛灌!你再試一次,先讓抗熵芽的金光在掌心轉兩圈,找到節奏,再往胸口引——就像你之前跟抗熵核心共鳴那樣,跟著感覺走,彆硬來!”
蘇墨擦了擦嘴角的淡血,指尖還沾著點血腥味,有點發苦。他重新閉上眼,這次沒敢急著送靈力,隻專注感受掌心的波動——抗熵芽的金光輕輕跳著,節奏像阿禾之前教他的呼吸法,慢而穩,一吸一呼都跟著勁;再往胸口摸,熵寂蕊的藍光也在慢慢起伏,像是在跟著金光的節奏晃,挺合拍的。
“找到了……”蘇墨心裡一動,試著讓掌心的金光順著胳膊往上爬,像細流繞著藤蔓,一點一點靠近胸口的熵寂蕊。就在金光碰到藍光的瞬間,兩股光突然“唰”地亮了,纏在一起擰成金藍交織的繩子,順著他的經脈往石壁上的符文衝去,速度快得像箭,根本沒反應過來!
“成了!”玄清子的聲音透著激動,光粒都跟著晃得厲害。可下一秒,石壁上的符文突然閃了下,淡青色的光像被掐斷似的瞬間變暗,金藍光繩撞上去,“嗡”的一聲被彈了回來,蘇墨悶哼一聲,往後退了兩步,膝蓋磕在石頭上,疼得他皺緊眉,卻先伸手扶阿禾:“沒撞著你吧?”
阿禾沒醒,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呼吸還是弱得像遊絲。蘇墨扶住石崖穩住身子,掌心的抗熵芽還在發燙,有點燒手:“怎麼會被彈回來?不是說同源嗎?”
玄清子的光粒繞著符文轉了一圈,突然停在石壁右下角,光粒指著一個小缺口:“這兒!你看這符文缺了塊,是當年聯盟撤退時故意砸的,怕鴻鈞的人找到秘境!得用你的血補——抗熵者的血能激活殘缺的符文,這是聯盟的老法子,錯不了!”
“我的血?”蘇墨沒猶豫,抬手就往石壁缺角按去——那缺口也就指甲蓋大,光到這兒就斷了,像水流遇到石頭堵了路。他掌心的抗熵芽剛好貼在缺口上,金光慢慢滲進石縫,接著咬著牙,用靈力逼著指尖擠出幾滴血珠,滴在缺角上。
血珠剛碰到符文,“嗡”的一聲,整個石壁突然亮了!淡青色的光順著血珠的痕跡爬滿缺口,把斷了的符文補得嚴絲合縫,金藍光繩沒等招呼,自己就衝了上去,這次沒被彈回,反而順著符文爬滿整個石壁,像活過來的青藤,繞著石壁轉了兩圈,最後聚在中間,形成個丈高的光門輪廓,看著就能過人。
蘇墨心裡一鬆,剛想喘口氣,懷裡的阿禾突然動了動,沒醒,卻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指尖涼得像冰,攥得卻緊,連指節都泛白了,像怕他跑了似的。“阿禾?”蘇墨趕緊低頭,見她眼睫顫得厲害,卻沒睜開,可她胸口對著石壁的位置,竟也透出淡淡的藍光,像細線似的,跟石壁上的光連在了一起,沒斷。
“是共鳴!阿禾身上也有熵寂蕊的碎片!”玄清子的光粒突然亮得刺眼,聲音都抖了,“當年我護著熵寂蕊逃的時候,被鴻鈞的熵值擊傷了,不得已分成兩塊藏起來——一塊在你這,另一塊掉在了南方的育嬰堂,我找了好幾年都沒找著,沒想到被阿禾吸收了!現在兩塊碎片一起共鳴,入口才能完全打開!”
蘇墨心裡又驚又暖——原來他和阿禾早就有這樣的聯係,不是碰巧一起走這麼簡單。他趕緊穩住靈力,任由金藍光繩繼續纏著石壁轉,沒一會兒,“哢”的一聲輕響,石壁中間慢慢裂開道縫,淡白色的光從縫裡透出來,裹著股清甜的氣息,像剛摘的花蜜,不用猜都知道是愈靈露的味道,聞著都覺得舒服。
“終於開了!”蘇墨激動得聲音都有點抖,伸手就想抱阿禾進去,可剛邁腳,掌心的抗熵芽突然劇烈發燙,銀紋紅得像火,連懷裡的抗熵核心都跟著震顫,一股熟悉的暖意從裂縫裡飄出來——跟胸口熵寂蕊的暖意一模一樣,卻更濃,像……像玄清子提過的熵寂花的氣息!
“這是……”蘇墨猛地停住腳,眼裡滿是震驚,手都僵了,抱著阿禾的胳膊都不敢動。玄清子的光粒飄到裂縫前,光粒晃得厲害,聲音都在發顫:“是熵寂花的碎片!真的是!當年聯盟把碎片藏在秘境深處,後來亂了就沒人管了,我都快忘了……沒想到還在!”
蘇墨心裡“咯噔”一下——他本來就想拿愈靈露救阿禾,怎麼還冒出熵寂花的碎片?鴻鈞知道這事嗎?要是知道,會不會在裡麵設了陷阱?他低頭看阿禾,她還在昏著,可攥著他衣角的手更緊了,像是也能感覺到那股氣息,不安似的。
裂縫裡的光越來越亮,清甜的氣息裡,熵寂花的暖意也越來越濃,順著他的掌心往抗熵芽裡鑽,跟胸口的熵寂蕊呼應著,讓他渾身都暖了起來,連之前磕疼的膝蓋都不疼了。可就在這時,風從裂縫裡吹出來,帶著細碎的“簌簌”聲,像枯葉在地上掃,混著暖意裡,多了股淡淡的土腥味——不是草木的腥氣,是濕土味,像有什麼東西在土裡拱著爬。
“小心!裡麵有動靜!”玄清子的光粒瞬間暗了些,趕緊往蘇墨身邊靠,不像剛才那樣敢往前湊了。
蘇墨趕緊把阿禾往身後護了護,掌心的抗熵芽金光暴漲,盯著裂縫裡的動靜——那股熵寂花的暖意還在,可土腥味越來越濃,細碎的聲響也越來越近,像有什麼東西正順著裂縫的石壁爬出來,越來越近。他心裡又急又慌:進去吧,怕裡麵有危險,連阿禾都護不住;不進去,阿禾的傷勢根本撐不了多久,剛才玄清子都說了,熵值要往心脈鑽了。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裂縫裡突然閃過道淡綠色的影子,快得像陣風,根本沒看清是啥——緊接著,那股土腥味猛地濃了,連空氣都沉了,壓得人胸口發悶,連呼吸都費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