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熱氣蒸騰,一片忙亂。幾個廚子和大幫工正忙得腳不沾地,切剁翻炒,嗬斥聲不絕於耳。看到劉管事帶進來兩個臟兮兮的陌生人,一個領頭的大廚立刻皺緊了眉頭:“劉管事!這哪兒找來的叫花子?也能進廚房?”
“將就用吧!實在沒人了!”劉管事不耐煩地擺手,“讓他們乾點粗活,洗菜、劈柴、倒泔水!看緊點彆毛手毛腳就行!”說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那大廚嫌棄地瞥了兩人一眼,尤其多看了李鐵崖空蕩的袖子幾眼,最終指著角落一堆待洗的蔬菜和一口大缸:“去!把那堆菜洗了!洗乾淨點!不然沒飯吃!”
年輕民夫趕緊諾諾應聲,跑去乾活。李鐵崖也低著頭,走到水缸邊,拿起一棵菜,笨拙地清洗起來。
他的心跳卻微微加速。
機會!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他竟然如此輕易地進入了鄭府的核心區域之一!雖然隻是在廚房,但這裡人員流動複雜,信息相對混雜,也更接近目標的生活區域!
他一邊機械地洗著菜,一邊將聽覺提升到極致,捕捉著廚房裡各種嘈雜對話中的有用信息。
“……花廳的席麵準備好了嗎?老爺特意吩咐要用那套汝窯的……”
“……聽說今天的客人是從北邊來的?神秘兮兮的……”
“……噓!少打聽!不想活了?”
“……後園暖閣的地龍燒起來沒有?老爺申時可能要過去歇息……”
“……媽的,這羊肉有點味兒了,想辦法拿香料蓋一蓋……”
一條條零碎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李鐵崖飛快地撿起,在腦海中串聯、分析、對應著地圖和吳老丈提供的情報。
鄭元規申時可能會去後園暖閣?這是一個潛在的機會點!
但同時,風險也無處不在。那個大廚和幫工時不時投來監視的目光。那個一起留下的年輕民夫,因為緊張和想要表現,動作格外麻利,反而襯得李鐵崖更加“笨拙遲鈍”。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午時將至,廚房裡的忙碌達到頂峰。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製作出來,由衣著整潔的侍女小心翼翼地端往花廳。
李鐵崖被指派去搬運沉重的柴火,他故意表現得氣喘籲籲,步履蹣跚,卻暗中將廚房通往後院小路的門徑記在心裡。
突然,那個年輕民夫在端一盆熱水時,腳下不慎一滑,驚呼一聲,眼看整盆熱水就要潑向旁邊剛剛出鍋的一盤蒸魚!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和怒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身影猛地一撞!是李鐵崖!他看似笨拙地踉蹌一步,用身體擋在了那盤蒸魚前,同時右手看似胡亂地一推一引!
嘩啦!
熱水大半潑在了李鐵崖的背上和地上,濺起一片白汽,少數幾點濺到蒸魚盤邊,無傷大雅。而那年輕民夫則被他巧妙地一帶,穩住了身形,沒有徹底摔倒。
廚房內瞬間一靜。
那年輕民夫嚇得臉都白了,呆立當場。大廚和幫工們也都愣住了。
李鐵崖咧了咧嘴,露出被燙到的痛苦表情,卻依舊笨拙地比劃著,示意自己沒事,又指著那盤蒸魚,啊啊幾聲,好像是在慶幸魚沒壞。
那大廚回過神來,看著李鐵崖背上濕透冒熱氣的破爛衣衫,又看看完好無損的蒸魚,臉上的嫌惡竟然少了些許,罵了一句:“算你這啞巴還有點眼力見!還不滾去換身乾衣服?還想賴在這兒礙事嗎?滾到後麵柴房去找件雜役的衣服換上!”
這竟成了他暫時脫離廚房監視的機會!
李鐵崖連忙點頭哈腰,捂著被燙傷的後背,齜牙咧嘴地、一瘸一拐地向著大廚所指的柴房方向走去。
穿過忙碌的人群,走向相對僻靜的後院角落。他的心臟在胸腔裡沉穩而有力地跳動著。
背後的灼痛感清晰傳來,但他毫不在意。
目光掃過那條通往更深內院的小徑,又望向遠處隱約可見的、被高牆圍攏的後園方向。
獵手,已經進入了獵場的核心。
接下來,隻需要一個最完美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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