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裡歡快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虛擬偶像小鬨那張萌係二次元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數據庫無法計算的驚恐。
畫麵瞬間切換,不再是“鹹魚淚笑鋪”五彩斑斕的開業慶典,而是一片死寂的赭紅色荒漠。
曾經作為帝國礦業和異能研究重鎮的“赤壤七號”,此刻宛如宇宙公墓。
摩天大樓的殘骸像一根根巨大的墓碑,風中卷起的不是沙,而是細碎的、曾經是生命體現在卻毫無能量反應的灰燼。
“這不是武器……”畫麵一角,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亂得像雞窩的老人,正是帝國首席地脈學家安博士,他扶著快要碎裂的護目鏡,聲音抖得像篩糠,“地脈……地脈自我封印了!它在拒絕我們,它把所有異能收回去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一種被整個世界背叛的絕望,“這顆星球的cpu都快乾燒了,它選擇關機了!”
黎未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堪比科幻災難片開頭的震撼場麵,手腕上的個人通訊器就發出了最高優先級的強製接駁信號,滋啦一聲,星圖學院院長的全息影像彈了出來,背景是軍部星圖指揮中心,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
院長的聲音像淬了冰:“黎未。鑒於你過往以‘非傳統手段’多次成功乾預s級精神汙染事件,帝國緊急狀態委員會現委任你為‘赤壤七號應急特使’。任務目標:在72小時內,喚醒‘赤壤七號’的地脈淵靈。若任務失敗,帝國將按‘暗熵清除協議’,對該星域執行核平打擊。”
“核平?!”黎未的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差點把手裡的“鹹魚記憶麵包”捏爆,“你們這幫官僚的腦回路是不是隻有格式化這一個選項?它隻是累了想躺平,你們就要直接掀桌子把它連人帶床一起揚了?你們寧可炸掉一顆星球,也不願意花點時間聽聽它到底在eo什麼嗎?!”
“這是命令,不是商議。”院長的影像冷硬如鐵,沒有絲毫回旋餘地。
通訊剛一掛斷,一道沉穩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她身後。
衛硯舟穿著筆挺的軍裝,肩章在慶典的彩燈下閃著冷光,他將一杯冒著熱氣的養生茶遞到她嘴邊,語氣卻平靜得仿佛在討論天氣:“我已經將星刃小隊調為你此次任務的護航編隊。你負責去前線跟星球吵架,我負責在後麵給你守著,不讓任何人打擾你吵架。”
黎未灌了一大口茶,心裡的火氣被壓下去幾分,卻又升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這男人總是在用最酷的表情,做最暖的事。
躍遷引擎的轟鳴短暫而沉悶,當黎未的飛船“摸魚號”抵達“赤壤七號”的同步軌道時,整顆星球就像一顆失去光澤的巨大鐵鏽球,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死氣。
“滴!滴!警報!警報!”小鬨尖銳的電子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一絲發現新大陸的興奮,“檢測到極其微弱的地脈殘留波動——我的天,它……它在回應‘笑聲頻率’!根據模型反推,要打破這種級彆的自我封閉,必須達到‘百萬級情緒共振’的閾值才能形成能量潮汐,衝開地脈封印!”
黎未的專屬後勤官,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阿豆,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得快出殘影,一張實時星圖在他麵前展開:“老大,這簡直是地獄級開局啊!根據生命信號掃描,全星僅剩三萬餘名幸存者,都聚集在幾個臨時避難所裡。而且因為異能被瞬間抽空,長期依賴異能生存的他們現在集體陷入了精神萎靡狀態,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彆說笑了,讓他們抬個眼皮都費勁!”
三萬萎靡不振的人,要去達成百萬級的歡聲笑語?
這比讓鹹魚飛上天還離譜。
黎未盯著屏幕上那些蜷縮在荒漠避難所裡、如同風中殘燭般的人群,目光卻漸漸亮了起來。
她腦中那根名為“不走尋常路”的神經又開始瘋狂跳動了。
“誰說一開始就要百萬人一起笑?”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再大的火,也是從最小的火星開始的。阿豆,把我的工具箱拿來,尤其是那批剛出爐的‘鹹魚記憶麵包’。”
半小時後,在幸存者最大的聚集地,一處由廢棄礦洞改造的避難所外。
黎未蹲下身,手裡拿著一片薄如蟬翼、散發著古怪甜香的半透明貼片。
這是她用“鹹魚記憶麵包”的酵母,混合了某種神經刺激素,臨時改裝出的“笑氣貼”。
原理簡單粗暴:貼上它,大腦負責分泌快樂多巴胺的區域就會被強製激活,讓你不由自主地咯咯大笑。
當然,副作用也同樣顯著——使用者的身體會像觸了電一樣,不受控製地扭動,俗稱“強製尬舞”。
她將第一張“笑氣貼”輕輕貼在了一個名叫小光的女孩的臉頰上。
小女孩大概五六歲,臉上滿是灰塵,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貼片生效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
女孩的嘴角先是機械地抽動,隨即,清脆又突兀的笑聲從她喉嚨裡不受控製地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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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她的小身板開始劇烈地顫抖,手舞足蹈,動作毫無章法,像一隻被扔進熱鍋裡的青蛙,滑稽又詭異。
這笑聲,是這片死寂大地上幾個月來的第一聲。
一個拄著金屬拐杖的老者從廢墟的陰影裡走了出來,他渾濁的眼睛裡帶著審視和懷疑,沙啞的嗓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外來人……你們想用這種虛假的笑聲,去喚醒淵靈?”
“老根爺爺!”小光的父母緊張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