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縮成針尖,盯著空中漂浮的亂碼——那些本該被她歸類為“負麵情緒”的數據碎片,此刻竟在她眼前組成了一幅畫:十六歲的自己蹲在醫療艙外,聽著妹妹的生命體征儀發出漸弱的滴答聲;妹妹的手隔著防護膜碰她的臉,說“姐姐你彆皺眉,我不疼”。
“檢測到係統悖論!”小鬨的投影在實驗室穹頂轉成螺旋,“靜默回廊的武器把‘高強度真實情緒’識彆成了……同類?”訓練場的全息監控突然切進來:那門曾把違紀學員精神力震成篩子的“精神震蕩炮”正冒著青煙,炮管上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裡麵竟刻著歪歪扭扭的小字——“請讓我真實地存在”。
另一台懸浮在空中的“情緒穩定無人機”更離譜,翅膀突然耷拉下來,開始循環播放阿凱晨跑時哼的跑調情歌。
“林知微在哭!”阿豆的尖叫差點掀翻光腦,他的鼻尖還沾著記憶麵包碎屑,此刻整個人貼在監控屏前,“她沒戴情緒穩定耳機!沒戴!”畫麵裡,林知微的指尖死死摳住控製台邊緣,指節泛白。
她的眼淚砸在操作台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卻沒像往常那樣被“情緒吸收棉”立刻吸乾——靜默回廊的防禦係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關閉那些“完美”的功能。
黎未的手指在廣播台的操作鍵上頓了頓。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三天前在實驗室被液壓臂壓到指尖時還快。
衛硯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體溫透過製服滲過來,像團不會熄滅的小火。
“你確定?”他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指腹輕輕蹭過她後頸的發尾,“這會撕開她所有的心理防線。”
“她需要疼。”黎未按下最後一個按鈕。
廣播台的聚光燈突然亮起,照得她眼鏡片上的白霧都散了。
整個星圖學院的終端同時彈出緊急廣播,連訓練場的精神震蕩炮都停止了冒煙——那是段雜音很重的錄音,背景裡有儀器的嗡鳴,和若有若無的機械玫瑰轉動聲。
“姐姐……”是林知微妹妹的聲音,比記憶裡更輕,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羽毛,“我想笑……但我怕你不喜歡……”
實驗室裡的老焊突然捂住嘴。
阿豆的光腦“啪嗒”掉在地上,他盯著監控屏裡的林知微——那個總把情緒調成“穩定藍”的女人,此刻正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臉,肩膀抖得像被風吹的蘆葦。
她的眼淚滴在控製台上,竟在金屬表麵暈開一片淡粉色的水痕——那是共情儀崩潰前最後識彆的情緒光譜:喜悅,帶著點未被壓製的苦澀。
“你聽見了嗎?”
不屬於程序的低語從實驗室牆角傳來。
阿鏡的機械手臂緩緩抬起,指向監控屏裡的林知微。
他的藍光眼瞳暗了一瞬,又亮起來,這次的光不再刺目,反而帶著點溫溫的黃,像老式台燈的暖光。
黎未的手指還按在廣播鍵上。
她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維修巷遇到老焊時,他說的那句話:“小黎啊,最鋒利的武器,從來不是能戳穿彆人的,是能戳穿自己的。”
此刻,靜默回廊的方向傳來悶響。
實驗室的全息屏上,原本代表防禦係統的綠色光帶正成片熄滅,像被風吹滅的蠟燭。
林知微的身影還跪在控製台上,背影像株被暴雨打彎的樹。
她的手慢慢抬起來,摸向頸間——那裡掛著和黎未同款的機械玫瑰,花瓣閉合了整整十年,此刻正在她指尖,緩緩張開。
“要下雨了。”衛硯舟突然說。
他的聲音很輕,卻蓋過了小鬨還在尖叫的“係統崩潰進度98”。
黎未轉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睛裡有星星在閃——不是精神力的冷光,是某種更柔軟的東西,像剛被曬過的棉被。
實驗室的金屬門被風撞開條縫,帶著點潮濕的霧氣湧進來。
老焊彎腰撿起阿豆的光腦,突然嘟囔了句:“這破係統……停機前還放了首歌。”他調出終端播放記錄,裡麵是黎未最早錄的那段:“誰規定反派就得瘋?我隻想活著啊……”
此刻,星圖學院的各個角落,有人擦了擦眼淚笑出了聲,有人對著終端輕輕說了句“我也是”。
而靜默回廊的高塔頂端,林知微的機械玫瑰完全綻放,露出裡麵刻的小字——和黎未項鏈裡的,一模一樣。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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