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上的共情儀光芒黯淡，右手中，緊緊攥著一枚被暴力捏到燒毀變形的“情緒穩定耳機”。
看到黎未走近，她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我一直以為，我給我妹妹的‘安靜’，是最好的保護。你說……我真的救了她嗎？”
黎未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
她平靜地看著林知微，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隨身音響，按下了播放鍵。
“安靜救不了人。”黎未說，“但‘被聽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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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響裡傳出的，是她讓小鬨從係統最深處還原出的、最後一段加密錄音。
那不是黎未的聲音，而是一個女孩在生命崩解前，氣若遊絲的低語。
“姐姐……我好難受……我不想再安靜下去了……我想有人罵我，甚至打我一頓……至少那證明，我還活著……”
錄音結束，空氣死寂。
林知微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緩緩跪倒在地。
手中的耳機殘骸滾落在地。
她頭上的共情儀，在黎未的“終極校準”下，不再過濾和壓製，而是將她內心最深處的記憶，如潮水般反向投射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個畫麵：年幼的妹妹縮在病房的角落，渾身發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姐姐，我害怕……你能抱抱我嗎？”
而畫麵中的她，卻隻是冷靜地遞上了一枚最新的情緒穩定耳機，公式化地回答：“彆怕，戴上它，世界就安靜了。”
“對不起……”林知微終於崩潰，淚水決堤而出，她用拳頭捶打著冰冷的地麵，發出了壓抑多年的、野獸般的哀鳴，“對不起……對不起！！”
“滴——！檢測到s級共情者自我覺醒！精神壁壘解除！靜默協議……正在從底層開始瓦解！”小鬨的係統提示音在黎未的腦海中狂震，帶著一絲見證曆史的激動。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終於衝破雲層，灑落在這片曾經被“靜默”統治的廣場上。
林知微抬起布滿淚痕的臉，顫抖著手，摘下了那頂禁錮了她半生的共情儀。
她當著遠處聞訊趕來的全院師生的麵，看向黎未，用儘全身力氣，低聲說：“我……想申請一次‘社死治療’。”
黎未咧嘴一笑，那笑容在晨光中，燦爛得像個小太陽。
她走上前，將手中的便攜麥克風遞了過去。
“來，彆客氣，”她說，“先從‘我其實很害怕’開始。”
小鬨在命運主腦的後台，飛快地敲下了最後一行指令：“靜默回廊係統已更名為‘情緒共鳴中心’。新版宣傳口號：哭得大聲，才能笑得更瘋。備注：恭喜宿主，這屆鹹魚，贏麻了。”
遠處，衛硯舟靠在裝甲車旁，看著被一群激動又迷茫的學生簇擁起來的黎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對著腕間的通訊器，輕聲對另一端的小鬨下令：“把我提交的那個‘精神保險絲’升級方案，改成‘笑聲自動接收器’。”
慶祝的香檳還沒來得及開啟，勝利的喜悅甚至沒能持續一個上午。
一張由最高軍事法庭直接簽發的冰冷拘捕令，打破了情緒共鳴中心剛剛誕生的喧囂。
黎未甚至來不及和大家吃一頓慶功宴，就被一隊麵無表情的憲兵帶走。
罪名是：未經授權改造軍用級戰略設備，以及……惡意煽動s級共情者，致使其精神狀態失控，對星際安全構成潛在威脅。
在被押上星艦的那一刻，黎未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剛剛改名為“情緒共鳴中心”的高塔，塔頂上，她親手設計的“哭臉笑臉”標誌才剛剛掛上去。
陽光下，那個標誌顯得既滑稽，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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