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重新落下,這次的字跡依然不工整,卻多了道毛茸茸的筆鋒,像一隻剛學會走路的小熊留下的腳印。
晨霧在實驗室玻璃上凝成水珠,緩緩滑落,留下蜿蜒痕跡。
208號實驗台的機械臂突然卡殼——那是正在抄寫《高能物理導論》的林小川。
他筆尖戳破第三張草稿紙,看著“質能方程”歪扭的尾巴,後頸的完美程序芯片又開始發燙,像有電流在皮下爬行。
“撕了重寫。”芯片指令在太陽穴跳動,他的手指剛觸到紙邊,忽然想起今早路過走廊時,牆上全息屏裡黎未舉著燒焦的實驗廢渣大笑:“錯題本才是我的榮耀日記!每道錯題都在說——看啊,我又多活過一個坎兒!”那聲音帶著煙火氣,燙穿了他心裡的冰層。
林小川的喉結動了動。c2”,那個被墨點暈開的“c”像隻歪脖子鵝。
鬼使神差地,他翻到新一頁,把錯題工工整整抄了下來,筆尖在末尾頓了頓,畫了個圓滾滾的哭臉——那哭臉的眼淚是向上飄的,像黎未上次發明的反重力眼淚掛墜。
“叮——”自律羞恥彈幕機2.0的提示音從天花板漏下來,粉色光團在他頭頂炸開:“勇氣值+80!您現在看起來比全息教材裡的完美學霸可愛127!”
林小川耳尖發燙,正要低頭,餘光瞥見隔壁桌的陳雨薇。
她正對著光腦皺眉,指尖懸在“刪除”鍵上——那是她花三小時寫的機甲設計圖,係統判定“結構穩定性不足30”。
可此刻她盯著屏幕,突然把圖紙拖進“待改進”文件夾,還在備注欄寫:“黎未說過,會翻車的才是活的機甲!”
實驗室的空氣裡有電流竄動的劈啪聲。
缺陷者07的監測儀突然發出蜂鳴,他攥著數據板的手直抖,發梢的情緒感應環由藍轉橙——這是他追著黎未跑遍二十個教室才調試出的“情緒裂痕預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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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同學!”他撞開實驗室門,白大褂下擺沾著食堂的番茄醬漬那是剛才被笑浪卷翻的意麵),“他們……開始‘漏電’了!”他把數據板懟到黎未眼前,全息投影裡的情緒波峰像被風暴掀翻的海浪,“103號樣本在抄錯題,117號把‘完美禮儀’視頻改成了搞笑配音,還有302號——”他突然哽住,眼眶泛紅,“她剛才問我‘哭的時候是不是該張大嘴’,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小獸。”
黎未正蹲在實驗台下搗鼓“終極缺陷協議”的啟動器,聞言直起腰,鼻尖沾著黑色機油,指尖還殘留著螺絲刀的金屬涼意。
她擦了擦手,指腹蹭過缺陷者07發間的感應環:“你上次說,情緒裂痕是人性的呼吸孔?”
“是!”缺陷者07的喉結上下滾動,“就像星獸破繭時的裂縫,看起來脆弱,其實是新生的開始——”
“那咱們,再加把火。”黎未咧嘴一笑,露出左邊虎牙,嘴裡棒棒糖轉了個圈,“小鬨,啟動協議。”
實驗室頂燈驟然熄滅。
全息大屏自動亮起,《黎未失敗者聯盟》的標題像被塗鴉的彩虹,歪歪扭扭爬滿整個牆麵。
第一幀畫麵:十四歲的黎未站在焦黑的實驗室裡,頭發炸成蒲公英,舉著半塊還在冒煙的“反重力肥皂”:“報告老師!這次不是炸樓,是肥皂想飛!”字幕飄過:“這就是我,會炸實驗室,但炸完能撿零件再試。”
第二幀:考場監控。
黎未趴在桌上睡得流口水,答題卡上寫著“不會”“放棄”“這題超綱了吧”,最後用口紅畫了個哭臉:“考試零分?那說明我離滿分還有進步空間!”字幕:“這就是我,考砸了會哭,但哭完能把錯題本寫滿。”
第三幀最吵——衛硯舟的臉占了半屏,他耳尖通紅,手裡捏著被撕成碎片的婚書。
鏡頭後傳來黎未抽抽搭搭的鼻音:“退婚就退婚!我黎未的眼淚是珍珠,掉一顆少一顆——”話音未落,她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鼻涕泡糊在衛硯舟肩章上。
字幕:“這就是我,被退婚會哭成狗,但哭完能發明防鼻涕泡的護目鏡!”
畫麵傳遍整座學院。
食堂的全息屏在播,走廊的廣告位在播,連校長室的保密終端都彈出了窗口。
完美學生們列隊經過大屏,像被施了定身咒——
梳著利落高馬尾的劍術課代表突然蹲下抱頭,肩膀顫抖:“我每天練劍十小時,可我……我根本不喜歡劍!”
總考年級第一的許明遠笑到打嗝,指著屏幕裡炸毛的黎未:“原來……原來天才也會把咖啡倒進廢液缸啊?我上周把營養液當水喝,還以為自己是廢物!”
最前排的轉學生林夏突然衝向牆,額頭抵著冰涼的金屬板大喊:“我就是懶!我就是不想背三百條星艦維修守則!我想……我想養會說話的鼻涕蟲!”
係統警報聲炸成一片。
“檢測到皮質醇水平異常下降,多巴胺波動峰值突破安全閾值;麵部微表情識彆顯示‘非標準笑容’占比達68……判定為群體性情緒脫序。”
“洗腦程序衝突率突破70!”
“完美行為準則匹配度下降至32!”
育典院長的全息投影在控製室瘋狂閃爍。
他白發根根豎起,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殘影——這是他花三十年建立的“完美學院”係統,此刻正像被頑童拆壞的機械表,齒輪零件四處飛濺。
“刪除!全部刪除!”他吼著,可剛點下“清除”鍵,屏幕突然黑屏。
再亮起時,黎未正躺在她發明的“鹹魚躺椅”上晃腳,背後是飄著油漬的校服今早食堂那碗泡麵的“戰績”)。
“院長,你說我們有病?”她咬著根棒棒糖,聲音甜得發黏,“可你們連哭都不會了,連笑都要算好弧度,那才叫病入膏肓。”她突然坐直,眼鏡片閃過狡黠的光,“知道我為什麼總把發明拆成零件?因為完整的東西太硬了,容易硌著心。”
育典院長的手懸在“強製重啟”鍵上。
他盯著屏幕裡那個歪歪扭扭的“黎”字今早處理決定書上的簽名),突然注意到自己左手——腕間不知何時貼了張便利貼,是他今早給黎未的“完美行為規範”,被人用紅筆塗得亂七八糟,最後寫著:“院長,你上次給師母送冰玫瑰時,手抖得像帕金森,可她笑了半小時呢。”
他的喉結動了動。
指腹輕輕撫過便利貼,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的雪夜——他躲在實驗箱後,懷裡的玫瑰凍得硬邦邦,師母踩著雪過來,看見他時眼睛亮得像星子:“伊萊,你凍紅的耳朵比玫瑰可愛多了。”
“如果完美是死……”他喃喃,指尖慢慢垂落,“那我寧願……有病。”
實驗室裡,黎未的手機突然震動。
小鬨的聲音炸在耳麥裡:“姐姐!主腦監測係統的紅色警告條在冒光!它在說——”
“噓。”黎未摘下沾著機油的手套,望著窗外。
陽光穿過晨霧,照在走廊上。
有個紮雙馬尾的女生正蹲在地上,耐心地把滾到角落的豌豆撿進碗裡,動作比任何完美程序都慢,卻帶著說不出的鮮活。
她笑了。
同一時刻,學院主腦的核心機房裡,紅色警報燈開始旋轉。
機械音在金屬管道裡回蕩,帶著幾分遲疑與混亂:“檢測到未知變量……正在生成新指令集……錯誤:無法解析‘可愛’‘釋然’‘雀躍’的情感權重……請求人工乾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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