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指針,悄無聲息地撥向了《守望》正式上線的日子。首映禮沒有選擇奢華酒店,而是彆出心裁地設在了一家充滿文藝氣息的老電影院。洛梨身著一襲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色緞麵長裙,沒有過多配飾,隻耳畔點綴著兩粒小巧的珍珠,簡約而高貴,與她製作人的新身份相得益彰。她站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麵對著一小群被邀請而來的資深媒體人、影評家和圈內好友,進行著映前致辭。她的聲音清晰而穩定,眼神裡閃爍著的是對作品的篤定與熱愛,那份因獨立掌控一個項目而淬煉出的氣場,已然不同於純粹演員時的光芒,更加內斂,也更具力量。
紀靳修坐在觀眾席並不起眼的角落,等等和念曦一左一右挨著他。等等穿著小西裝,難得安靜地坐著,小臉上滿是好奇;念曦則緊緊抱著她的小兔子玩偶,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台上仿佛在發光的媽媽。紀靳修的目光,穿越人群,始終落在洛梨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是無人能及的欣賞與一種近乎驕傲的平靜。他知道,他的小作精,早已不再是需要他時刻護在羽翼下的雛鳥,而是能夠獨自翱翔,並劃出屬於自己軌跡的鷹。
燈光暗下,大銀幕亮起。《守望》的故事,如同一條沉靜的溪流,緩緩鋪陳開來。沒有激烈的戲劇衝突,沒有炫目的特效,隻有細膩的鏡頭語言,捕捉著獨居老人日常生活中的孤獨、回憶與那些微小卻堅韌的期盼。影院裡異常安靜,隻能聽到影片中細微的環境音和偶爾響起的、壓抑的抽泣聲。
洛梨坐在紀靳修身邊,在黑暗中,悄悄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無論外表多麼鎮定,這是她作為製作人的第一個“孩子”直麵市場的檢驗,內心的緊張在所難免。
紀靳修反手將她微涼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溫熱乾燥的掌心中,力道沉穩,無聲地傳遞著力量和溫度。他沒有側頭看她,目光依舊落在銀幕上,仿佛隻是做了一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影片在老人與遠方女兒終於視頻連線、彼此隔著屏幕露出含淚微笑的溫暖畫麵中結束。片尾字幕緩緩升起,場內寂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真摯而持久的掌聲。許多媒體人和影評人邊鼓掌邊低聲交流,眼中帶著讚許。
洛梨懸著的心,終於緩緩落回實處。她側過頭,看向紀靳修,在昏暗的光線下,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了一下。
那一刻,所有的緊張、所有的付出,仿佛都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首映禮後的酒會,洛梨不可避免地被眾人圍住,恭喜、探討、邀約紛至遝來。她從容應對,言談舉止間,已然是一位成熟製作人的風範。紀靳修沒有過多參與,隻是帶著孩子們在稍遠的地方,確保他們不被擁擠,偶爾有相熟的人過來打招呼,他才簡單寒暄幾句,目光卻始終追隨著人群中那個耀眼的身影。
“媽媽今天好厲害!”等等啃著小點心,含糊不清地讚歎。
念曦也用力點頭,小聲補充:“像……像真正的星星。”
紀靳修聞言,低頭看了看女兒,揉了揉她的頭發,目光再次投向洛梨,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是的,她一直都是最亮的那顆星,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亦然。
回家的車上,玩累了的等等已經在兒童座椅裡睡得東倒西歪。念曦也靠在媽媽身上,昏昏欲睡。洛梨卸下了在人前的盔甲,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但嘴角卻帶著一抹輕鬆的笑意。
“累了?”紀靳修開著車,聲音在安靜的車廂內顯得格外低沉。
“嗯。”洛梨輕輕應了一聲,睜開眼,看向窗外流轉的霓虹,語氣帶著滿足的慵懶,“但是,很開心。”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側過身,眼中帶著一絲狡黠,看向紀靳修,“紀先生,我今天表現這麼好,有沒有獎勵?”
看,小作精的本質,無論身份如何轉變,總是在這種時候冒頭。
紀靳修目視前方,語氣不變:“想要什麼獎勵?”
洛梨歪著頭,假裝思考,然後掰著手指頭數:“嗯……首先,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不準任何人打擾,包括你!”她特意強調。
“可以。”
“其次,接下來一周,我不想聽到任何跟工作有關的電話和彙報,蘇珊姐也不行!我要徹底放假!”
“嗯。”
“還有……”洛梨拖長了語調,身體微微前傾,靠近駕駛座,聲音壓低,帶著一絲曖昧的氣息,“……我肩膀有點酸,回家之後,要紀總親自服務,用上次那種……‘升級版’的按摩手法。”
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紀靳修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喉結微動,從後視鏡裡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臉上那計謀得逞般的、明豔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笑容,眸色深了深。
“得寸進尺。”他評價道,語氣卻聽不出絲毫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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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梨笑嘻嘻地靠回座椅,心情大好:“反正你答應了!”
她知道,他總會縱容她這些無傷大雅的小要求。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她忙碌拚搏之後,最有效的充電方式。
然而,生活的獎勵與考驗,往往接踵而至。《守望》上線後,憑借其真摯的情感和精良的製作,在網絡上引發了廣泛的好評和熱議,豆瓣開分高達8.9,被不少自媒體譽為“年度最走心微電影”。“島嶼文化”和洛梨這個名字,以製作人的新身份,再次強勢進入大眾視野,收獲了遠超預期的口碑和關注。
但隨之而來的,並非全是鮮花與掌聲。一些尖銳的、甚至帶著惡意的質疑聲也開始出現。有所謂“業內人士”匿名爆料,質疑《守望》的成功全靠紀氏資本在背後運作,買水軍、控評、鋪渠道,暗示洛梨不過是靠著丈夫資源的“玩票太太”,所謂的獨立製作根本名不副實。更有甚者,翻出她早年一些無關緊要的舊聞,斷章取義,試圖給她貼上“花瓶”、“靠臉上位”等標簽。
這些聲音雖然不算主流,但在網絡上依然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逆流,試圖抹殺她作為製作人付出的努力和《守望》本身的藝術價值。
洛梨看到這些評論時,正在家裡享受著她的“強製休假”。她盤腿坐在沙發上,刷著平板電腦,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輕鬆,漸漸變得有些沉鬱。她可以接受對作品本身的批評,但這種針對她個人能力和動機的惡意揣測,還是像細小的荊棘,刺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放下平板,拿起旁邊的一個抱枕,無意識地用力捏著,嘴唇微微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