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長途飛行的疲憊與初抵雷克雅未克的新奇,在入住精心預定的、帶有地熱溫泉的獨棟彆墅後,漸漸被撫平。冰島冬季的白天短暫,下午三四點,天色便已如同黃昏。彆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覆著皚皚白雪的連綿山丘,在暮色中呈現出一種冷冽而純淨的藍灰色調,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畫。
等等早已按捺不住興奮,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彆墅外的雪地裡撒歡打滾,留下淩亂的小腳印。念曦則更謹慎些,她趴在窗邊的地毯上,拿出畫本和彩筆,開始描繪眼前這片陌生而壯麗的雪景,小臉上帶著專注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歎。
洛梨泡了一杯熱可可,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與孩子們,長途飛行的倦意被這種置身異域的新鮮感驅散,心中充滿了對接下來旅程的期待。然而,我們的小作精,顯然不會滿足於僅僅是“欣賞”和“期待”。
她抿了一口熱可可,目光落在正在壁爐旁,用平板電腦查閱著什麼的紀靳修身上。他穿著灰色的高領羊絨衫,側臉在跳躍的爐火光暈中顯得格外深邃冷峻,與窗外冰天雪地的背景奇異地融合。
洛梨眼珠轉了轉,放下杯子,趿拉著柔軟的室內拖鞋,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邊,然後像隻無骨的貓兒般,軟軟地偎進他懷裡。
紀靳修敲擊屏幕的手指微頓,垂眸看她。
“靳修……”洛梨的聲音帶著剛喝完熱飲的甜糯和一絲刻意拉長的慵懶,“這裡好安靜啊……除了雪,還是雪……”她故意歎了口氣,語氣裡帶著點“無聊”的抱怨,“跟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呢。”
她當然知道冰島的寧靜曠野是其魅力所在,但這並不妨礙她借此開啟“作”的模式。
紀靳修放下平板,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目光掃過窗外銀裝素裹的世界,語氣平淡:“你想如何?”
洛梨立刻來了精神,仰起臉,開始提出她“深思熟慮”後的要求:“你看,天都快黑了,我們難道就在屋裡待著嗎?多浪費啊!”她伸出食指,輕輕戳著他的胸膛,“我想去市區!去那個……哈爾格林姆大教堂!看夜景!還要去喝當地有名的羊肉湯!”
從彆墅到雷克雅未克市區,需要將近四十分鐘車程。此時已是傍晚,外麵溫度驟降,還飄起了細雪。
紀靳修沉默地看了她幾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旁邊的室內電話,撥通了陳默的號碼陳默作為助理,自然也隨行安排各項事務),言簡意賅地吩咐:“準備車,去市區。”
洛梨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爽快,愣了一下,隨即得寸進尺:“不要陳默開車!你開!就我們兩個去!”她眨了眨眼,語氣帶著狡黠,“就當是……提前預支的黑沙灘二人世界?”
她故意提起那個“淩晨三點之約”,提醒他之前的承諾。
紀靳修看著她眼底閃爍的、計謀得逞般的光芒,眸光微動,對著電話那頭的陳默改口道:“不用了。”然後掛了電話。
他低頭,看著懷裡一臉得意的女人,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洛梨,你確定要現在開始‘預支’?”
洛梨被他看得心頭一跳,臉上有些發熱,但依舊嘴硬:“當然!旅行就是要隨心所欲!再說……”她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氣息溫熱,“……孩子們有張姨和陳默看著,你怕什麼?”
最終,紀靳修還是親自開車,載著洛梨,駛入了暮色與飛雪交織的雷克雅未克。
車內開著充足的暖氣,與車外的冰天雪地形成兩個世界。洛梨心情極好,看著窗外掠過的、造型各異、色彩繽紛的小房子,看著遠處山坡上那座如同管風琴般雄偉的哈爾格林姆大教堂在夜色和燈光的勾勒下,散發著寧靜而神聖的光芒。
她像個第一次春遊的孩子,時不時發出驚歎,指著某處讓紀靳修看。紀靳修專注地開著車,在冰島覆蓋著冰雪、略顯狹窄的道路上,他的駕駛技術依舊沉穩得令人安心。對於洛梨的嘰嘰喳喳,他大多隻是“嗯”一聲作為回應,但唇角那抹極淡的柔和弧度,卻泄露了他並不反感,甚至享受她這份快樂的心情。
他們在教堂前駐足,仰望著這棟冰島的地標建築,在風雪中更顯肅穆磅礴。洛梨興奮地拿出手機拍照,紀靳修則安靜地站在她身後,如同最堅實的背景,偶爾在她要求下,接過手機,為她拍下與教堂的合影。他的構圖意外的嚴謹而富有美感,將她在風雪中笑得明媚的臉龐與宏偉的建築完美融合。
隨後,他們找到了那家網絡上頗負盛名的羊肉湯店。店麵不大,暖黃色的燈光,木質桌椅,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肉湯香氣,擠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這種熱鬨的、充滿煙火氣的氛圍,與方才教堂前的肅靜形成鮮明對比。
紀靳修顯然不太適應這種擁擠嘈雜的環境,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洛梨卻毫不在意,拉著他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興致勃勃地點了招牌羊肉湯和黑麥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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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熱氣騰騰、湯汁奶白、羊肉酥爛的湯端上來時,洛梨舀起一勺,吹了吹,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瞬間,一股極致的鮮暖順著食道滑入胃中,驅散了所有寒意。她滿足地眯起眼,發出喟歎:“太好喝了!”
她舀起一勺,自然地遞到紀靳修嘴邊:“你嘗嘗!”
紀靳修看著她被熱氣熏得微紅的臉頰和亮晶晶的眼睛,遲疑了一瞬,還是張口接受了這勺投喂。味道確實不錯,質樸而溫暖。
“怎麼樣?”洛梨期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