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管事準備叫護衛將淩雲溪趕出去的時候,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從淩飛雪身後響起。
“吳管事何必動怒,跟一個不知死活的廢物計較,豈不是拉低了您的身份?”
一個身形瘦高,穿著藍色煉丹師袍服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他長著一雙三角眼,看人的時候總帶著幾分算計,正是依附於淩飛雪的王家子弟,王辰。他也是一名一品煉丹師,平日裡沒少跟在淩飛雪屁股後麵獻殷勤。
王辰走到淩雲溪麵前,繞著她走了一圈,嘖嘖有聲:“淩大小姐,想當年你也是青陽城風光無限的人物,怎麼如今落魄到這個地步?煉丹大會是何等神聖的地方,豈是你能染指的?聽我一句勸,找個地方安安生生了此殘生,彆再出來拋頭露麵,給我們煉丹師丟人了。”
他的話引來一陣附和的哄笑。
淩飛雪臉上的笑容更得意了,有人替她出頭,讓她感覺麵子十足。
淩雲溪的目光終於從吳管事身上移開,落在了這個跳梁小醜一般的王辰身上。她的視線很平淡,卻讓王辰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慌。
她沒有說話,隻是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王辰腰間掛著的一個白玉丹瓶上。
王辰下意識地挺了挺胸,那瓶子裡裝的是他前幾日好不容易煉製成功的得意之作——一品上階的“聚氣丹”,他正準備拿去公會認證,換取貢獻點。
“怎麼?沒見過這麼好的丹藥?”王辰譏諷道,“也對,你這種廢物,恐怕連藥材都認不全了吧?”
淩雲溪終於開口了,聲音清冷,像山巔的雪,不帶一絲溫度。
“瓶中所裝,是聚氣丹吧?”
王辰一愣,隨即傲然道:“算你還有點見識。”
“用了三葉凝氣草,輔以赤炎石的粉末催化,最後以文火淬煉了三刻鐘,對嗎?”淩雲溪繼續說道。
王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這些都是他煉丹時的細節,外人絕不可能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是蒙的?
不等他反駁,淩雲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可惜,你為了追求丹藥的成色,在凝丹的最後一步,強行加了一分火候。這一分火,導致丹藥中的火毒未能完全祛除,反而與藥力糾纏在了一起。這丹藥,表麵看是上品,實則藥性駁雜,藥效不足七成。服用者,三日內會感到右臂少商穴有針刺之感,半月之內,火毒會侵入經脈,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她抬起眼,靜靜地看著王辰,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你這幾天,運功的時候,右臂是不是已經開始有異樣了?”
“轟!”
淩雲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辰的心上。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後變得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因為淩雲溪說的,分毫不差!
他這幾天確實感覺右臂有些不順暢,隻當是修煉過度,並未在意。可現在被淩雲溪一語道破,那種針刺感仿佛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清晰地從少商穴傳來。
火毒入體!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冰涼,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他煉丹是為了輔助修煉,更進一步,可如果因為一爐丹藥毀了自己的前程,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你……你胡說八道!”王辰嘴上還在強撐,但顫抖的聲音和躲閃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胡說?”淩雲溪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容裡滿是嘲弄,“解此毒,需用冰心草的露水,調和三錢無根花的花粉,每日塗抹於穴位,七日可解。不過,看你這丹藥的火毒濃度,怕是撐不過五日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便不再看王辰一眼,仿佛他隻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
隻憑看一眼丹瓶,就能斷定出丹藥的煉製手法、瑕疵、後遺症,甚至連解救之法都一並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