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
曾經光芒萬丈、萬眾矚目的淩家大小姐,就這麼在全城所有人的注視下,昏死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她最後的意識,定格在那個依舊站在原地,連眼皮都未曾動一下的堂妹身上。
那雙清冷的眸子,沒有看她,甚至沒有看任何一個人。
仿佛她這番驚天動地的崩潰,在她眼中,不過是路邊一粒塵埃的起落,不值一提。
這無聲的漠視,比任何言語的羞辱,都更加誅心。
“雪兒!”
“大小姐!”
短暫的死寂之後,高台之上,亂成了一團。
淩家的幾位長老,連同淩子豪,瘋了一般衝上台去,手忙腳亂地將昏迷不醒的淩飛雪扶起。
一位長老顫抖著手指探向淩飛雪的脈搏,隨即臉色大變,聲音都變了調:“不好!大小姐怒急攻心,氣血逆行,道心……道心受損了!”
道心受損!
這四個字,讓衝上台的淩震山身體猛地一晃,險些站立不穩。
他看著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孫女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以及她唇邊那抹刺眼的血跡,心頭一陣絞痛。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淩飛雪的修行之路,很可能就此斷絕。即便能僥幸恢複,心魔已生,未來成就也必定有限。
他淩家,失去了一隻即將涅盤的真鳳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越過眼前這片混亂,投向了風暴的中心。
淩雲溪依舊站在那裡。
周圍的喧囂,眾人的驚呼,族人的忙亂,都仿佛與她隔著一個世界。
她沒有理會墨老那句石破天驚的問話,也沒有回答。
她的目光,平靜地從墨老身上移開,落在了那隻盛放著冠軍獎勵的托盤上。
準確地說,是落在了那株通體漆黑,葉片上閃爍著點點星光的凝魂草上。
她來此的目的,終於達成。
至於其他人,其他事,都與她無關。
墨老似乎也從那近乎於求道的狂熱中清醒了過來,他看著淩飛雪被抬走,看著淩家眾人那難看的臉色,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
他知道,今天過後,青陽城的格局,要變天了。
他收斂心神,再次看向淩雲溪,眼神中的敬畏與謙卑,卻絲毫未減。
他沒有再追問那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對方不想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托盤,緩步走到淩雲溪麵前,將托盤遞了過去,姿態放得極低。
“淩……大師。”
他本想稱呼“小姐”,但話到嘴邊,卻覺得這兩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之人的萬分之一。這兩個字,是對“道”的褻瀆。
於是,他用上了煉丹界中,對那些真正站在頂點的宗師的尊稱。
“這是您應得的。”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墨老的動作,聚焦在了那個托盤上。
那上麵,除了凝魂草,還有一枚儲物戒指,裡麵裝著煉丹大會承諾的豐厚獎勵。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人關心那些金幣和靈石了。
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發生的一切,其價值,已經遠遠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淩雲溪伸出手,她的動作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
但她沒有去拿那枚代表著財富的儲物戒指。
她的手指,纖細而白皙,徑直越過了那些世俗之物,輕輕地,拈起了那株她夢寐以求的凝魂草。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凝魂草的瞬間,一股微弱卻精純的靈魂之力,順著她的指尖,傳入她的神魂之海。
那沉睡的神魂,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吟。
就是它。
修複靈脈,重塑根基的希望。
她將凝魂草收入懷中,整個過程,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那隻是一株再普通不過的野草。
做完這一切,她便轉過身,準備離去。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淩家席位一眼,沒有看過蕭天宇一眼,更沒有看過地上那灘屬於淩飛雪的血跡一眼。
仿佛這滿城的權貴,這曾經的親人,這悔恨的未婚夫,在她眼中,都與空氣無異。
“站住!”
就在這時,一聲壓抑著無儘複雜情緒的怒喝,從她身後傳來。
淩震山排開眾人,大步走上前來,擋在了淩雲溪的麵前。
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狂喜與貪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憤怒、痛心、以及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他死死地盯著淩雲溪,那雙渾濁的老眼裡,布滿了血絲。
“你姐姐因你而道心破碎,生死不知,你現在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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