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家族會議,淩震山的擔憂
夜深,淩府書房的燭火,是這片沉寂天地裡唯一的溫暖。
淩震山正撚著一枚冰涼的棋子,對著一盤未完的殘局出神。窗外,月色如霜,萬物靜謐,靜得讓他有些心神不寧。自從淩雲溪在煉丹大會上一鳴驚人,又拒絕了蕭家的示好後,他的心,就像這盤棋,始終懸在半空,落不下來。
他試圖將那枚棋子按在棋盤的某個位置,指尖卻在即將落下時微微一顫。
就在這一瞬,一股毫無征兆的寒意,如同一盆冰水從九天之上兜頭澆下,瞬間浸透了整個淩家府邸。
那不是天氣轉涼的寒,而是一種混雜著死亡與血腥的、凝如實質的殺氣。它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夜的咽喉,連風都停住了呼吸。
淩震山手裡的棋子,“啪”的一聲掉在棋盤上,撞亂了原本的格局。
他霍然起身,雙目如電,猛地望向窗外。身為淩家之主,他經曆過無數風浪,對危險的感知早已深入骨髓。這股氣息,冰冷、專業、毫不掩飾,如同暗夜裡最頂尖的毒蛇,吐出了致命的信子。
不止一道。
而是數道!
這些殺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張疏而不漏的網,而這張網的中心,正是淩雲xi那座偏僻而清冷的小院。
天羅殿!
這兩個字如同兩柄重錘,狠狠砸在淩震山的心口。他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這個以血腥和神秘著稱的殺手組織,報複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凶猛。
他的第一反應,是衝出去。
可腳步剛邁出,他又生生止住。一種更深的、源於未知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臟。在那幾道冰冷的殺氣之中,他隱約感覺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氣息。
那氣息起初並不顯眼,如同深潭下的暗流,但當它被觸動時,卻陡然間化作了一頭蘇醒的遠古凶獸,那股漠然、俯瞰眾生的威壓,竟讓他在自己的書房裡,都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是雲溪?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淩震山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不知道院子裡正在發生什麼,但他知道,那絕不是一場他能插手的戰鬥。尋常的家族護衛衝進去,隻會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甚至可能……會成為雲溪的累贅。
“來人!”淩震山的聲音壓抑著驚濤駭浪,卻依舊沉穩。
一名護衛統領閃身而入,單膝跪地:“家主!”
“傳我命令,封鎖全府,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小姐的庭院半步,違令者,殺無赦!”
“家主,可是……”護衛統令麵露不解,大小姐的院子傳出如此恐怖的動靜,不派人增援,反而要封鎖?
“執行命令!”淩震山沒有解釋,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護衛統領心頭一凜,不敢再問,立刻領命而去。
書房裡再次恢複了安靜,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對峙感,卻愈發沉重。淩震山站在窗前,負手而立,挺直的脊背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單。
他做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也做了一個家主不該做的。
他將整個家族的安危,押在了那個他虧欠了十數年的女兒身上。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淩家的百年基業。
片刻之後,他轉身,大步走出書房,臉上所有的情緒都已被收斂乾淨,隻剩下屬於一家之主的威嚴與決斷。他沒有走向淩雲xi的院子,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淩家祠堂。
“當——當——當——”
三聲悠遠而急促的鐘鳴,劃破了淩府上空那片凝固的死寂。
這是淩家的警世鐘,非遇家族存亡之大事,不得敲響。
鐘聲傳遍了淩府的每一個角落,無數房間的燈火接二連三地亮起。片刻之後,幾道蒼老的身影,帶著驚疑與凝重,腳步匆匆地從各處趕來,彙集到了燈火通明的祠堂之中。
祠堂內,列祖列宗的牌位靜靜矗立,氣氛莊嚴肅穆。
淩震山端坐於主位,麵沉如水。下方,五位家族長老分坐兩側,他們是淩家權力的核心,也是最保守的力量。
“震山,何事如此緊急,竟要敲響警世鐘?”開口的是大長老淩啟元,他須發皆白,麵容清臒,在族中威望甚高。
淩震山沒有繞圈子,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千鈞:“就在剛才,天羅殿的殺手,潛入了我們淩家。”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天羅殿?”一位長老失聲驚呼,臉上血色褪儘,“他們怎麼會找上我們淩家?我們與他們素無瓜葛!”
“是為了誰?”另一位長老立刻抓住了關鍵。
淩震山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祠堂外,那片被黑暗籠罩的方向:“他們的目標,是雲溪。”
祠堂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死寂比外麵的殺氣更令人難受。幾位長老的臉上,神情變幻,從最初的震驚,到恍然,再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