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大長老淩啟元重重地將茶杯頓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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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鬨!”他痛心疾首,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此女鋒芒太露,行事毫無顧忌,在煉丹大會上得罪蕭家,如今又招惹了天羅殿這種亡命之徒!她這是要將整個淩家,都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啊!”
他的話,像一根刺,紮進了淩震山的心裡。
“大長老言重了。”淩震山沉聲道,“雲溪也是為了維護家族的顏麵。”
“顏麵?”另一位三長老冷笑一聲,他向來與大長老同氣連枝,“顏麵能當飯吃嗎?能擋住天羅殿的毒刃嗎?當初她被蕭家退婚,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們淩家最多是丟些臉麵。可現在呢?她逞一時之快,卻為我們招來了滅頂之災!家主,這筆賬,你算過嗎?”
“夠了!”淩震山低喝一聲,一股屬於家主的威壓散開,讓祠堂內的溫度降了幾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天羅殿的人已經來了,我們該商議的是,如何應對!”
“應對?如何應對?”大長老淩啟元指著外麵,情緒激動,“難道要我們淩家傾巢而出,為了她一個惹是生非的丫頭,去和整個天羅殿開戰嗎?天羅殿是什麼地方?那是連一流宗門都不願輕易招惹的瘋狗!我們淩家,賠得起嗎?”
這番話,問得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賠不起。
淩家在青陽城雖是三大家族之一,但放眼整個大陸,不過是滄海一粟。與天羅殿這種龐然大物硬碰硬,無異於以卵擊石。
一位一直沉默的長老,此時幽幽地開了口:“家主,大長老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卻是事實。眼下之計……或許,我們隻能靜觀其變。如果……如果淩雲溪能自行解決,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她……不幸……那我們便立刻將她逐出家族,與她劃清界限,再備上一份厚禮,向天羅殿賠罪,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這番話,說得冷酷無情,卻也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犧牲一人,保全全族。這是家族在麵臨危機時,最理智,也最殘忍的選擇。
淩震山的雙手,在寬大的袖袍下,悄然握成了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根根發白。
他的腦海裡,閃過女兒那張清冷倔強的臉。
他已經虧欠了她十幾年,難道今天,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孤身奮戰,甚至在她戰敗後,還要在她身上再插上一刀嗎?
他的心在滴血,可身為家主,他卻不能反駁。因為他知道,那位長老說的是對的。他肩上扛著的,是整個淩家數百口人的性命。
祠堂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看著淩震山,等著他這個家主,做出最終的決斷。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那股一直籠罩在淩家上空、冰冷刺骨的殺氣,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
來得突兀,去得更詭異。
前一刻還是驚濤駭浪,下一刻便風平浪靜,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
祠堂內的眾人都是一愣。
大長老等人麵麵相覷,眼中儘是困惑。
結束了?
這麼快?
是天羅殿的殺手得手後撤退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他們無法理解的變故?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一名護衛統領連滾帶爬地衝進了祠堂,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極致恐懼與顛覆性震撼的表情,仿佛見到了神跡。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因為跑得太急,聲音都變了調。
“家主!各位長老!”
他抬起頭,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用手指著外麵,眼睛瞪得如同銅鈴。
“說!”淩震山心中一緊,厲聲喝道。
那護衛統領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喊了出來:
“大小姐院子裡的……動靜……沒了!我們……我們在院牆外,發現了這個!”
說著,他顫抖著從懷裡,捧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枚令牌,通體漆黑,上麵用血色朱砂雕刻著一隻猙獰的蝙蝠。
鬼蝠令!天羅殿金牌殺手頭領的身份象征!
然而,此刻這枚象征著死亡與恐怖的令牌,卻從中間斷成了兩截。
斷口處,平滑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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