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祥的營地裡,一片愁雲慘霧。起初是死一樣的寂靜,緊接著,低低的、壓抑的啜泣聲從各個角落響起,最終彙成了無法掩蓋的悲聲。
當將軍最後那句“司令員殺我”的遺言傳開時,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胡說八道!司令員怎麼可能……”一個小將紅著眼睛低吼,但他的話很快卡在喉嚨裡。他想起了白天,薛祥將軍是如何緊急召集他們,神色惶恐地加強麵向司令部的防禦,言之鑿鑿地說他哥哥容不下他。
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將軍就慘死在自己的院落裡……除了那位嫉賢妒能、道貌岸然的司令員有本事安排殺手進入潛入以外,還有誰能悄無聲息的進出這個領地?
不解迅速被冰冷的現實碾碎,化作赤裸裸的怨恨,尤其是在薛祥的那些親信小將心中蔓延。奴隸們大多是麻木的,對他們而言無非是換一個主人操控而已。但對他們這些投入了忠誠的部下而言,這不僅是主將之死,更是信任的徹底崩塌和未來的毀滅。自己的司令員用這種卑鄙手段清理門戶,實在令人心寒齒冷。
“將軍死了,我們怎麼辦?”人群中,有人顫聲問道,恐慌開始發酵。
“還能怎麼辦?司令部我們肯定去不了了,那是自投羅網!”另一個小將咬牙切齒,“去投靠中將軍或右將軍吧!隻有他們還能勉強和司令員抗衡。絕不能落到那個虛偽狠毒的人手裡!”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悲傷。幾乎就在當夜,一批心思活絡、反應最快的薛祥舊部,便帶著無儘的恐懼和怨恨,悄悄逃離了左軍營地,投身到林中虎和海裡龍的麾下,並將薛祥的遺言和他們的猜測原原本本告知。
薛吉很快得知了弟弟的死訊,心情複雜難言。白天那頂綠帽帶來的衝天怒火之後,他確實已壓下了殺心,決定以大局為重。
此刻聽聞薛祥真死了,一絲快意閃過,但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緊張和警惕——是誰?竟敢在他的地盤上,用這種方式謀殺他的左將軍?這無異於對他的公然挑釁!
他立刻帶人趕到薛祥的營地,以司令員的身份“悲痛”地接管了所有奴隸和物資。
但在詢問死因時,他遭遇了詭異的沉默。奴隸們茫然無知,而留守的、未來得及逃走的小將們則眼神閃爍,要麼閉口不言,要麼搖頭說沒看清凶手。
這種一致的緘默,讓薛吉感到了不對勁,一種被無形敵意包圍的感覺讓他煩躁起來。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們將軍死了,所有人居然都說不清楚?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查不清真相,所有人按失職論處,格殺勿論!”
這對平日而言再正常不過的話,此刻聽在那些小將耳中卻徹底變了味。
‘來了!果然要滅口了!殺了自己親弟弟,還想把黑鍋扣到我們頭上,借機把我們全清理掉!’每一個小將心裡都升起了同樣的念頭,對薛吉的恨意和恐懼達到了頂點。
就在這時,海裡龍和林中虎帶著那些剛剛投靠過來的薛祥舊部,走進了營帳。海裡龍看著薛吉“惺惺作態”地發怒,忍不住仗義執言,語氣硬邦邦的:“司令員,還請節哀。薛祥將軍的死或許是個意外,也可能是外敵所為,硬要怪罪到這些儘職的將士身上,恐怕難以服眾,還請司令員網開一麵。”
他心裡卻在冷笑:‘哼,裝什麼裝!凶手不就站在這裡賊喊抓賊嗎?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連他這個多年的老兄弟,此刻也對薛吉充滿了鄙夷。
薛吉的目光掃過海裡龍身後那些穿著明顯不屬於中軍或右軍服飾的小將,瞬間明白了——這些人已經迅速改換門庭了!
怪不得海裡龍會跳出來保他們!他們這麼快就投靠過去,是不是心裡早有鬼?
甚至……薛祥的死,會不會就和海裡龍、林中虎有關?他們想聯手除掉我們兄弟,瓜分地盤!?
猜忌的毒蛇一旦出籠,便會瘋狂撕咬理智。
薛吉麵色陰沉下來,強壓著火氣,意有所指地說:“放過他們?可以。但薛祥的死必須引以為戒!我覺得,我們內部很可能出了‘內鬼’!”
他說“內鬼”兩個字時,眼神像刀子一樣直戳那些小將,試圖從他們臉上找到破綻。
但他隻看到了更深的恐懼和毫不掩飾的憎恨。
薛吉心一橫,繼續施加壓力:“既然有內鬼,就不能不防!這樣,為了安全起見,最近你們兩部的護衛隊都調到我這邊統一協防,我把我的親衛營撥一部分給你們。非常時期,必須確保核心區域萬無一失。”
這話如同在滾油裡滴進了冷水,瞬間炸鍋!
海裡龍一聽,心頭火起,這分明是想借機收繳他們的兵權,把他們變成光杆將軍,下一步恐怕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
他越想越氣,再也忍不住,硬邦邦地頂撞回去:“司令員,恕末將不能從命!如果連我們自己的守衛都信不過,調到司令員身邊豈不是更危險?我們會自行嚴格排查,不勞司令員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