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囤一家三口,就這麼闖了進來。
張翠蘭一進院子,都沒看清人,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隨即嚎啕大哭起來。那哭聲,比村頭死了豬還要淒厲,調子拐了十八個彎,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精心設計的悲愴。
“我的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辛辛苦苦把侄子拉扯大,如今他出息了,有錢了,就要把我們這些窮親戚一腳踢開啊!我們老兩口快要餓死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他卻在這裡住著大磚房,吃香的喝辣的,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她一邊哭嚎,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偷瞄著屋門口的動靜。
李滿囤則背著手,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長輩模樣,對著從屋裡走出來的李默,沉痛地說道:“李默!你就是這麼當侄子的?你爹娘要是泉下有知,看到你這麼對我們,怕是死都不能瞑目啊!我們也不求你彆的,你現在有錢了,總得給我們老兩口一口飯吃吧?我們是你親大伯,親大娘啊!”
李富貴則斜著眼,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目光在院子裡那嶄新的家具和門窗上掃來掃去,眼神裡的貪婪毫不掩飾。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預想中李默驚慌失措、弟妹們心軟同情的場麵,完全沒有出現。
李默隻是靜靜地站在屋簷下,抱著胳膊,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就那麼冷冷地看著他們表演,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李雪、李青書和囡囡站在大哥身後,小臉上滿是厭惡和冰冷。這些天的安穩日子,和李默潛移默化的教導,早已讓他們看清了這家人醜陋的嘴臉。同情?不存在的。
李滿囤一家見狀,心裡有些發毛。這小子,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翠蘭見哭嚎沒用,眼珠子一轉,立刻改變了策略。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衝向囡囡,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也變得又黏又膩。
“哎喲,我的乖囡囡,快讓大奶奶抱抱!你看看你,都瘦了!是不是你大哥不給你飯吃啊?跟大奶奶回家,大奶奶給你蒸雞蛋羹吃....”
她想從最小最不懂事的孩子下手。
可她那隻布滿汙垢的手還沒碰到囡囡的衣角,一道壯碩的身影就猛地擋在了前麵。
是李鐵。
他像一堵牆,麵無表情地擋在弟妹們身前,那雙亮得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翠蘭,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警告和殺意。
張翠蘭被他看得心裡一哆嗦,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看熱鬨的村民。院子外麵,裡三層外三層,瞬間就圍滿了人。
張翠蘭一看人多了,膽氣又壯了起來,撒潑的勁頭更足了。
“大家快來看啊!快來評評理啊!這李家的小畜生,不認親戚,還要縱容弟弟打長輩啊!天理何在啊!”
這一次,村民們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
人群中,一個跟李富貴向來不對付的年輕後生,怪聲怪氣地開了口:“喲,這不是李大娘嗎?您家不是早就跟李默他們分家了嗎?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可是你們拍著桌子,把人家淨身出戶的,怎麼現在又成親戚了?”
“就是!”另一個婆姨也跟著嚷嚷起來,“人家李默喬遷的時候,全村都吃了喜糖,就你們家沒有!人家這是擺明了不想跟你們來往,你們還上趕著來找罵,臉皮可真夠厚的!”
這些話,像一根根燒紅的鐵釺,狠狠地戳進了李滿囤一家的肺管子裡。
他們畏懼張衛國的權勢,他們吃了李默的喜糖,他們見識了李默如今的能量。這杆秤,該往哪邊偏,他們心裡清楚得很!更何況,李滿囤一家在村裡的人緣,本就差到了極點。
“你個爛了舌根的婆娘!胡說八道什麼!”
“你個死了爹媽的野種!敢這麼跟我說話!”
李富貴被戳到了痛處,頓時暴跳如雷,指著人群破口大罵。他那點可憐的腦子,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全村人都不幫他們了。
“罵誰野種呢?你個褲襠裡藏不住鳥的玩意兒!上次被人踹了一腳,現在還能站直了不?”那個年輕後生也不是善茬,立刻回罵了過去,專挑李富貴的傷疤上撒鹽。
這話,就像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火藥桶。
“我操你娘!”李富貴徹底瘋狂了,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低著頭就朝那後生猛衝了過去。
一場混戰,瞬間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