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小院裡亮起溫暖的燈火。
回到小院後，李默一直睡到現在，直到屋外傳來弟妹們歸家的嬉笑聲時，他便醒了。
他沒有立刻起身，隻是靜靜地躺著，聽著那熟悉而又充滿活力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這種感覺，踏實而安寧，是他兩世為人最渴求的東西。
“大哥！我們回來啦！”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是囡囡。
她見李默醒了，立刻歡快地跑進來，撲到床邊。
緊接著，李鐵、李雪、李青書，還有蘇晚晴，都陸續走了進來。
不大的房間裡，瞬間充滿了生氣。
“哥，你睡醒了？”李雪放下書包，關切地問。
蘇晚晴走到床邊，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李默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才放下心來，眼裡的溫柔藏不住。
她的動作嫻熟而親昵，仿佛已經做了千百遍。
李默坐起身，看著眼前一張張鮮活的麵孔，心中暖意流淌。
他笑了笑，說道：“都回來了，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一說起學校，李青書的眼睛就亮了。
“大哥，我今天又把王老師給的初中卷子做完了，他說下周要給我拿高中的試試！”
李雪也跟著說：“我們老師說，這次期中考試，我進步很大，有機會拿到年級前三。”
囡囡則獻寶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顆水果糖，小心翼翼地剝開糖紙，踮起腳尖舉到李默嘴邊。
“大哥，吃糖，宋阿姨給我買的。”
李默張嘴含住那顆糖，甜味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他環視著弟妹們，又看了看旁邊含笑不語的蘇晚晴，忽然開口道：“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眾人見他神色認真，都安靜了下來。
“魏東來的事，已經過去了。”李默的聲音很平靜，“我們現在是自由的，想回小河村，隨時可以回去。
縣裡這邊的房子，雖然是姚叔借給我們住的，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
所以我想問問你們的意見，是想留在這裡，還是回村裡？”
這個問題一出，屋子裡瞬間安靜了。
回小河村？那五間青磚大瓦房，那熟悉的山林和田埂，是他們的根。
可……
還是李雪先開了口，她看了看李青書，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課本，有些猶豫地說，“哥，我……我想留在這裡。
縣裡的學校比村小好太多了，老師講得好，書也多。
青書在這裡，能學到更多東西。”
李青書立刻用力點頭，他雖然聰慧，但終究是個孩子，對外界的好奇心正濃。
他用清脆的聲音說：“大哥，我也想留下！這裡的圖書館好大，有很多我沒見過的書！而且王老師說，省裡有專門給厲害的學生辦的少年班，我想去考！”
李鐵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道：“我也覺得這裡好……而且這裡有澡堂子，冬天洗澡不冷。”
他最後一句說的聲音很小，卻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在縣城住久了，習慣了自來水，習慣了明亮的電燈，習慣了更豐富的物質和教育資源，再讓他們回到事事不便的村裡，確實有些難。
所有人的目光，最後都落在了蘇晚晴身上。
蘇晚晴迎著李默的目光，莞爾一笑，“我的想法和他們一樣，孩子們的未來最重要，清河縣的教育資源，是小河村比不了的。
青書和小雪都是讀書的好苗子，不能耽誤了。
而且……”
她頓了頓，語氣裡多了一絲彆的意味，“而且，這裡離你更近，我們大家，也能更好地照顧你。”
李默心裡明白了。
他提出這個問題，本就是走個過場，他早就知道答案。
他看向窗外，夜幕沉沉，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