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帶來的,不隻是皮肉之痛,更是精神上的巨大衝擊。
在宋誌勇的世界裡,他姐夫姚和韻是個要麵子、重感情的人,尤其看重“親戚”這層關係。
無論他在外麵怎麼混賬,隻要回到這個家,他就是小舅子,是需要被照顧和包容的自家人。
可現在,這層他賴以橫行的護身符,被姚和韻親手撕得粉碎。
“外人?”姚和韻喘著粗氣,氣得渾身發抖,他指著宋誌勇,又指了指神色淡然的李默,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異常尖利,“你他媽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外人嗎?這是我們姚家的救命恩人!
是我姚和韻的貴人!沒有他,我姚和韻現在還在魏東來壓一頭受氣!
沒有他,你姐姐下半輩子都得提心吊膽!
沒有他,清河縣的天都翻不過來!你個不知死活的蠢貨,你今天得罪的,是能決定我們所有人命運的神仙!”
姚和韻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已經顧不上什麼縣長的體麵了。
他隻知道,如果今天不能讓這個蠢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那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這番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宋誌勇的心上,可他非但沒有聽進去,反而覺得是姚和韻在為自己的無情找借口。
什麼救命恩人?什麼貴人?什麼神仙?
在宋誌勇看來,這不過是一個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攀上了陳市長關係的鄉下小子而已。
姐夫這是發達了,翅膀硬了,想把自己這個累贅一腳踢開,所以才找了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啊!說得真好聽!”宋誌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眼神變得怨毒起來,“姚和韻,你彆他媽跟我扯這些虛的!
不就是嫌我窮,怕我拖累你這個大縣長嗎!現在連我姐也向著你了是吧!”
他的目光轉向一旁垂淚的宋妙夢,語氣裡充滿了失望和怨恨,“姐!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嫁的好男人!他現在為了一個外人打我!你也不管管?”
宋妙夢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
一邊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弟弟,一邊是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和全家的未來。
她擦乾眼淚,走到宋誌勇麵前,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痛心。
“誌勇,你鬨夠了沒有!”宋妙夢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你姐夫說的沒錯!你根本不知道你今天闖了多大的禍!李默他對我們家有再造之恩,你怎麼能這麼對他說話?
你外甥女的救命恩人,同樣是這位年輕人!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你現在可能已經躺著出清河縣了!”
她的話,徹底成了點燃宋誌勇心中炸藥桶的火星。
完了!
連從小到大最疼他、最護著他的姐姐,也徹底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麵!
他們都夥同那個外人,那個搶了自己位置的野狗,來對付自己!
一種被全世界背叛的巨大絕望和瘋狂的憤怒,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的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像是輸光了所有籌碼的賭徒,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毀掉這一切!
既然你們都向著他,那我就先弄死他!
“啊——!”
宋誌勇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看到了牆角立著的一把用來掃院子的竹掃帚,想也不想就抄了起來,麵目猙獰地朝著李默猛衝過去。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雜種!老子今天跟你拚了!”
他的動作毫無章法,隻是憑著一股蠻力,將那把掃帚當成棍子,劈頭蓋臉地就往李默頭上砸去。
宋妙夢嚇得尖叫一聲,險些暈過去。
然而,身處旋渦中心的李默,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甚至沒有從石凳上站起來,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狀若瘋魔的宋誌勇,眼神裡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
就像一頭雄獅,看著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鬣狗,向自己發起了愚蠢的衝鋒。
就在那把沾著灰塵和落葉的掃帚即將砸到李默頭頂的刹那。
一道黑影比宋誌勇更快!
是姚和韻!
他從側麵一個箭步衝了上來,根本沒去管那把掃帚,而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氣,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宋誌勇的肚子上!
這一腳,沒有絲毫留情。
“嘭!”
一聲悶響,像是踢在了一個破麻袋上。
宋誌勇的咆哮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像一隻被煮熟的大蝦,瞬間弓起了身子,雙眼暴突,臉因為劇痛而扭曲變形。
他手裡的掃帚“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兩米開外的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隻見,宋誌勇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像一條離了水的魚,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有痛苦的乾嘔和抽搐。
胃裡的酸水和中午喝的酒,不受控製地從嘴角湧了出來,狼狽不堪。
整個院子,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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