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沒有再提宋誌勇半個字,仿佛那個人從未出現過。
他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開口:“姚叔,今天你踹出去的那一腳,不止是踹走了一個麻煩,也是踹開了一扇門。”
姚和韻精神一振,連忙坐直了身子:“賢侄,你這話是……”
“清寧新區,隻是個開始。”李默的目光投向院外,穿過重重屋簷,望向了更遠的地方,“一條希望大街,一個希望工程,能讓清河縣的百姓看到希望,也能讓陳市長看到你的能力。但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不夠?”姚和韻呼吸一窒。
在他看來,能把清寧新區這塊硬骨頭啃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功績了,足夠他未來幾年的仕途平步青雲。
可到了李默嘴裡,居然隻是“不夠”?
天呐!!!
這位小神仙到底腦海裡麵還藏有什麼樣的神仙想法呐!
“政績,分兩種。”李默伸出兩根手指,“一種是錦上添花,做得再好,也隻是在原有的基礎上修修補補。另一種,是繼續開天辟地!!!姚叔,你想做哪一種?”
開天辟地!
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姚和韻的腦海裡轟然炸響。
他隻覺得口乾舌燥,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他看著李默,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仿佛藏著一個波瀾壯闊的全新世界。
“我……我想開天……”姚和韻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想,就對了。”李默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種指點江山的從容,“清河縣的底子太薄了,光靠一條商業街,吸引來的隻是消費,是流動的錢。
錢來了,逛一圈,又走了,留不下多少東西。
要想讓錢留下來,讓人生了根,就必須要有自己的東西。”
“自己的東西?”
“工廠。”李默吐出兩個字,“能持續不斷創造價值,提供大量就業崗位的工廠。”
姚和韻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道理他懂,可清河縣要啥沒啥,既沒有礦產資源,又沒有技術人才,拿什麼建工廠?以前不是沒試過,縣裡辦的幾個小廠子,年年虧損,半死不活,全靠財政輸血吊著一口氣。
“建廠不是那麼容易的……”姚和韻說出了自己的顧慮,“資金、技術、銷路,都是大問題。”
“所以,不能隻盯著清河縣這一畝三分地。”李默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隔壁寧光縣,錢三江錢叔那裡,你熟吧?”
“熟,太熟了!”姚和韻立刻點頭,“我們倆是過命的交情!”
“那就好辦了。”李默道,“寧光縣的人口、勞動力是清河縣的三倍,有一些老舊的工業底子。
而清河縣,地理位置比他好,往北往東,都是交通要道。
你們兩個縣,就像一個人的兩條腿,現在各走各的,都走不快。
但如果綁在一起走,一步就能跨出原來兩步的距離。”
姚和韻徹底被鎮住了。
把兩個縣綁在一起?
這個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他連想都不敢想。
縣與縣之間,向來是競爭關係,為了爭項目、爭資源,明裡暗裡不知道使了多少絆子。
合作?怎麼合作?合並?那更是天方夜譚!
就算錢三江與自己是好兄弟,可他手下那些人呢?
有很多都不是自己的原班人馬,觸碰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可不管你未來有多麼好多麼大的政績,他們隻會一心想要你死!
姚和韻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完全跟不上李默的思路。那
些他平日裡引以為傲的政治智慧和遠見,在這個少年描繪的宏大藍圖麵前,顯得如此幼稚和可笑。
他忽然想起了下午宋誌勇的叫罵。
“野狗”、“雜種”……
姚和韻的心臟猛地一抽,不是憤怒,而是後怕。
他無比慶幸,慶幸自己剛才那一腳踹得又快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