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姚和韻和錢三江就那麼直愣愣地坐著,像兩尊石雕,腦子裡反複回蕩著李默那句“做全國人民的生意”。
過了許久,錢三江才像是活了過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一口將已經涼透的茶水灌進肚裡,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澆滅心頭那股燒得他口乾舌燥的火焰。
“李默小先生……你這……”他抹了把嘴,看著李默,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一絲絲的恐懼,“你……你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你讓我感覺,我這幾十年,好像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姚和韻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他苦笑一聲,“老錢說的沒錯,我以前總覺得自己在清河縣還算個人物,看得遠,做得穩。
今天聽你一席話,我才發現,我就是個井底之蛙,隻看得到頭頂那片天。”
他們是真的服了,從心底裡服了。
李默的構想,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但那種宏大和遠見,又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們明知瘋狂,卻又忍不住心馳神往。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激動過後,冷靜下來的姚和韻,還是拋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賢侄,你這個計劃,我聽著都熱血沸騰。可是……”他話鋒一轉,臉上又浮現出愁容,“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建電器廠,招人、買地、蓋廠房、搞研發,哪一樣不要時間?
哪一樣不要錢?就算一切順利,等產品造出來,再運到南方去賣,一來一回,見到回頭錢,恐怕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我們等得起,可縣裡的人等不起,大家都是想要吃飽飯的,過上紅紅火火好日子的。”
錢三江也猛地一拍腦門,臉上的興奮瞬間褪去大半。
“對啊!老姚說得對!我那邊的情況比老姚還複雜,我手底下那幫人,個個都伸著脖子等我犯錯呢。
我要是真把縣裡的錢都砸進去,搞一個幾年都見不到影兒的電器廠,他們能把我生吞活剝了!”
這才是最現實的問題。
藍圖再美,也得先有命活到看見它實現的那一天。
一個項目,如果短期內不能產生效益,不能給他們的政績添磚加瓦,那麼在官場上,就等於是一個失敗的項目。
看著兩人又陷入了焦慮,李默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切,他早已預料到了。
他沒有急著反駁,而是慢悠悠地給兩人又續上茶,這才開口,“所以,我從沒說過,我們隻走一條路。”
“嗯?”兩人同時抬起頭。
“電器廠,是我們的未來,是我們的星辰大海。
但這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李默放下茶壺,目光轉向錢三江,“錢叔我問你,你們寧光縣,什麼礦產最多?”
錢三江一愣,沒想到話題轉得這麼快。他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礦?我們那就是個窮山溝,要說有,就是西邊山裡,石灰石多得是,漫山遍野都是。
那玩意兒又不值錢,除了燒石灰蓋房子,也沒彆的用。”
他說完,忽然看到李默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錢三江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過他的腦海。
“石灰石……燒石灰……”他喃喃自語,眼睛越睜越大,“你的意思是……水泥?!”
“就是這樣!”李默打了個響指,“答對了。”
姚和韻也瞬間反應過來,他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水泥廠!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相比於虛無縹緲的“電器”,水泥這個東西,對他們來說就太熟悉,太具體了。
蓋房子要用,修路要用,建水渠要用,這玩意兒就是硬通貨!
“國家要發展,經濟要騰飛,第一步是什麼?”李默看著他們,循循善誘,“是建設!大搞基礎建設!
要致富,先修路,路要不要水泥?
城市要擴張,要蓋樓房,樓房要不要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