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便衣警衛衝到病房門口，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他們看到了什麼？
病房裡，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像一堆爛肉般癱在牆角，身下的地板上，一攤暗紅色的血跡正在緩緩蔓延。
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和來蘇水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而他們本該重點保護的目標，那個被錢縣長千叮嚀萬囑咐，絕不能出任何差錯的“重傷員”李默，此刻正好好地站在門口，身上那件病號服纖塵不染，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們。
短暫的死寂之後，為首的警衛隊長，一個叫藍宇的退伍軍人，率先反應過來。
一股冰冷的寒氣，瞬間從他的尾椎骨竄到了後腦勺。
出事了！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出事了！
如果……如果躺在地上的是李默，如果這個少年有半點損傷……
藍宇不敢再想下去，錢三江那張暴怒的臉已經浮現在他眼前。
他毫不懷疑，到時候自己這幾個人，不被扒掉這身皮，也得被送去農場裡挖一輩子地。
“噗通！”
藍宇雙腿一軟，差點沒跪在地上。
他身後的幾個年輕警衛，更是麵無人色，嘴唇哆嗦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李先生……”藍宇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無法言喻的恐懼，“您……您沒事吧？”
李默的目光從他們慘白的臉上一一掃過，沒有憤怒，也沒有責備，隻是淡淡地開口道：“我有沒有事，你們不是看到了嗎？”
這平淡的語氣，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讓藍宇等人感到壓力巨大。
他們寧願李默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也好過現在這樣。
“把這個人捆起來，通知孫誌勇，讓他帶最好的醫生過來，親自提人。”李默側過身，讓他們看到地上那個垂死掙紮的殺手，“動作快點，彆讓他死了，後麵還要審訊出東西呢。”
“是！是！”
藍宇如蒙大赦，也顧不上腿軟，連滾帶爬地衝進病房。
當他看清老鬼那塌陷的胸口和扭曲的四肢時，饒是他當了十幾年兵，見過不少血腥場麵，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人能造成的傷害嗎？
他偷偷瞥了一眼李默那清瘦的背影，心裡最後一點輕視和懷疑，徹底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
很快，警衛們七手八腳地將老鬼控製住，用早就準備好的繩索捆了個結結實實。
其中一個警衛飛奔下樓去打電話。
整個過程中，李默就像個局外人，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夜晚清冷的空氣流進來，吹散一室的血腥。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洗過的夜空格外清朗，幾顆星星在雲層後閃爍。
張蘭終於從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她看著李默的背影，那個原本在她眼中還需要照顧的少年，此刻卻像一座可以遮風擋雨的大山，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快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水杯，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李……李先生，喝口水吧。”
李默回過頭，接過水杯，看到她眼眶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痕，便笑了笑，“怎麼，嚇哭了？”
“我……我才沒有！”張蘭嘴硬地反駁，眼淚卻不爭氣地又流了下來，“我……我是怕你出事！”
她一邊說，一邊注意到李默的手背上，有一道細微的劃痕，應該是戰鬥時不小心蹭到的，正在微微滲著血絲。
雖然說這點血，對李默而言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可是誰讓女人天生就是這麼敏感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