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日軍華北方麵軍臨時指揮所。
死寂。
宮崎周一低著頭,站在巨大的沙盤前,連呼吸都近乎停滯。
他不敢看那個背影。
岡村寧次就那麼站著,一動不動,仿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沒有預想中的雷霆震怒,沒有歇斯底裡的咆哮。
隻有這種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靜,壓得司令部裡每個人都喘不過氣。
“雷霆”計劃,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七天七夜,上萬噸的航彈,將上河村從地圖上抹去,變成了一片焦土。
然後,那片焦土活了過來。
活成了一座為帝國精銳準備的,十八層地獄。
渡邊聯隊,全軍覆沒。
逃回來的士兵已經瘋了,嘴裡隻會重複兩個詞。
“地獄。”
“魔鬼。”
帝國最引以為傲的空中優勢,破產了。
那支名為“第一獨立旅”的部隊,這頭藏在地底深淵的巨獸,在承受了帝國最狂暴的打擊後,僅僅是伸出了一隻爪子,就將渡邊聯隊撕得粉碎。
“宮崎君。”
岡村寧次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得可怕。
宮崎周一的身體卻猛地一抖。
“你認為,我們錯在了哪裡?”
宮崎周一的額頭,瞬間滲出密集的冷汗。
“司令官閣下,是情報的重大失誤,我們嚴重低估了八路軍的……土工作業能力。”
“土工作業?”
岡村寧次緩緩轉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嘴角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怪異的形狀。
“能硬扛上萬噸航彈的工事,你管那叫土工作業?”
“一個能在兩小時內,將一個滿編精銳聯隊吞噬殆儘的立體要塞,你管那叫土工作業?”
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卻讓宮崎周一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
“不。”
岡村寧次走到沙盤前,手指在那片代表上河村的焦黑區域上,輕輕劃過。
“我們麵對的,不是一群會挖洞的農民。”
“是一個全新的,我們從未見過的戰爭體係。”
“他們背後的‘龍裔兄弟會’,正在用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武裝他們的頭腦,武裝他們的土地。”
他抬起頭,那雙眼睛裡不再有之前的傲慢,隻剩下一種近乎燃燒的偏執。
“既然常規的戰法,已經無法觸及這些地下的老鼠。”
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股森然的寒意。
“那就用老鼠的方式,去對付老鼠。”
宮崎周一心中劇震,猛然抬頭:“司令官閣下,您的意思是……”
“給關東軍司令部發電。”
岡村寧次盯著他,一字一頓。
“我需要他們的‘專家’。”
宮崎周一的臉色瞬間慘白。
向關東軍求援?
這無異於向整個大本營公開承認,他岡村寧次,堂堂華北方麵軍總司令官,被一支八路軍的獨立旅打得束手無策!
這是無法洗刷的奇恥大辱!
“司令官閣下!”他急切地開口,“此事關係到方麵軍的榮譽!我們或許可以……”
“榮譽?”
岡村寧次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
“榮譽,隻配刻在勝利者的刀鞘上。”
“失敗者的墓碑上,什麼都不會有。”
他那冰冷的目光,讓宮崎周一所有勸諫的話都堵死在喉嚨裡。
“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岡村寧次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隻要一個結果。”
“把那片土地,連同它地下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挖出來,燒成灰!”
“去辦!”
“嗨!”
宮崎周一猛地低頭,冷汗滴落。
三天後。
一架關東軍的運輸機降落在太原機場。
一個身材矮小,戴著金邊眼鏡的工兵大佐,提著一個沉重的皮箱,走下舷梯。